花活与大伙瞧瞧,您若是瞧着好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您若瞧得不好,没事儿呀,您想瞧甚么,咱们便耍甚么……”
众人听了直乐,有人插嘴道:“行了,行了,别贫了。有啥真功夫,尽管耍来瞅瞅。”
就是……演啥么?事先也不通个气儿……潘盼突遭抢白,大脑当机数秒,忽而瞥见智化手里拎把大锤,随即嗑嗑巴巴道:“请……请看,胸……胸口碎大石。”
围观的见有好戏可瞧,一时间炸开了锅,有的催快些,有的说石头得找件大个儿的方显本事。先前那卖狗皮膏药的也来了精神,指着座下一块大石道:“甭找了!甭找了!咱这就有块合适的。”潘盼放眼一瞅,捂着小心肝儿暗叫怕怕:乖乖隆滴咚!老大一粗条儿,少说也有百十来斤!你个卖滥药的,别是来黑咱的吧?
妖狐不以为意,捞了捞袖子,又在衣袂处打了个结,两臂一伸,扎个马步,大喝一声“起”,将个青石高举过头,还单手托着绕场一周,惹来巴掌叫好声一片,早有猴急的赶着往圈子里扔钱了。
“叮叮当当”银钱落地的响头传到耳里,某人顿感心神振奋,将个铜锣反转,屁颠颠儿蹲地上拾钱。倏地眼前一亮,丁兆蕙脚边有锭五钱大小的银锞子!急忙赶过去捡。
“放手!”她攥着银子一角小声说。
“你还有别的爱好没有?就对这个上心。”丁兆蕙捏着另一角戏谑道。
“说哪去了……”潘盼讪笑,手底下又加了把劲儿,“我这不是怕你躺地上硌着,赶来清场子的么。”
丁兆蕙俊眉一挑,低声质问:“胸口碎大石,你马戏看多了是罢?存心和我不对付来着。”
“没没没,小的哪敢呢。”见智化绕到身前,她赶紧端起铜锣躲到毛驴后头。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双侠微笑抱拳,继而微笑躺倒。潘盼悄眼去瞧,那长条青石正稳稳当当搁在臭小子胸门口呐,两端还各自长出一截。再看妖狐狸,左手拎把丈许长的大锤,右胳臂悬空晃着,脑袋还不停转悠,摆出副活络筋骨的架势。潘盼见了心底得瑟,暗暗替丁兆蕙捏一把汗,虽说臭小子讨厌得紧,可若一锤子下去,弄个七伤八痨,鲜血狂喷之类的,咱也于心不忍吖……见智化举锤,她益发紧张,索性用铜锣遮了脸面,不敢再看。
“砰”一声巨响,青石从中断开,智化甚为得意地挥舞大锤,人群却不似预料之中激动,还没等潘盼敲锣讨钱,便“欧欧”喊着哄散了。这看热闹的有时便是这样一种心理,不瞧好,专瞧逗趣,正如搓麻看斜头的,若有人不慎成了把“诈胡”,足以津津乐道两三日不休。
潘盼见丁兆蕙仍是躺着不动,赶忙拴过去查看,却见他一双俊目半睁半阖,伸手一探鼻息,倒还有气儿。她心怀稍安,回看周围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却没留几个子儿,登时恚怒又起:要死!这都玩老命了,居然看够了不把钱说滴……双侠此刻却是醒了,见她又急又气的模样颇觉好笑,正待起身,只听得一句“你躺着别动!”随即被她抹了眼皮,死命摁倒在地,双侠一个不留神,反中了招,后脑勺生生儿磕一迸裂的碎石之上,竟真晕了过去。潘盼只道他是装的,扯着他衣襟假哭:“啊啊啊,二哥,为弟知道那石头忒大了些,早知道你经不住,就该让小弟来替你的……唔唔,这下怎么好,看大夫的银子都没有咧……”
那晌才散开的人群被她这么撕心裂肺一嚎,顷刻又聚拢了过来。纷纷摇头叹息:“哎呀,真是可惜了,长得怪好的,不会落个残废罢?”
“就是,没事儿瞎逞甚么能啊。咱上回看个耍把式的,块头比他壮一倍,用的石头最多三十来斤……”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埋汰归埋汰,撂钱的却是不少。见潘盼冲自个儿使眼色,妖狐强忍笑意,将地上的铜子儿尽数捡了,匆匆收拾家伙,又与她合力将丁兆蕙抬上车,快驴加鞭直往城外溜遁。两人也不管丁兆蕙真晕假晕,坐在车辕上谈笑风生。
“小潘,可真有你的。咱们今天可大赚一笔。”智化冲她竖大拇指道。
“哪里,哪里……”潘盼搓着巴掌故作谦虚,“多亏了丁二爷配合,装得跟真的似的。”
倏地发觉后边一人好久没出声了,智化掉头唤道:“二弟,二弟。”
双侠不应。智化复又用吆驴的梢柄戳了戳他额际,仍是不动。
“二弟,你没事儿罢?”妖狐停下车,疑惑道,“难不成一锤头真敲坏了?”
“不会啊!我当时明明看他睁开眼的。”潘盼挠头。
智化凑到丁兆蕙跟前,搭了会脉息,又翻翻眼睑,看向潘盼耸肩:“也没伤着哪,就是晕过去了。先拉到庙里再说,回头我去城里抓两副药。”
啧啧……这身板,还不够皮实吖……她同情地望望昏睡不醒的双侠,浑然不觉是自个儿闯得祸呢。
匆匆赶回破庙,架起柴禾烧水,又铺了草褥将丁二安顿好,智化嘱咐潘盼几句便出门抓药了。
歇了半会,暗忖妖狐狸走远了,某人蠢蠢欲动起来,先是跑到偏殿摆放行李的地方,将丁二的包裹翻了个底朝天。咦,不在么?难道揣身上了不成……她揣度着又踱回丁二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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