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东昌大败,大将张玉不幸战死,军戴孝撤归北平。燕王似乎大受挫败,回城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诸将皆不得见。眼见伐燕主帅盛庸重整人马,又要引军来攻,邱福等人心急如焚,只得求告世子朱高炽。
朱高炽虽也心急,却自知并不得燕王爱重,去也无用,稍一思量已是有了主意,匆匆派人前往大庆寿寺去请大和尚道衍。这道衍说来也怪,平日里极受燕王爱重、以师礼相待的一个人,如今燕王大败而回,竟也躲在寺里不见踪影,也不知兀自在忙些什么。
直至当夜的子正时分,道衍方匆匆赶来,步履十分的轻快,丝毫不见悲沉之色。
眼见众将如此深夜还守在燕王府的书房外,道衍也不说话,径自门口叩门唤道:“殿下,是否已然歇息?贫僧道衍有事求见殿下!”
书房内燃着灯,却悄无声息,直过了许久,方听里面应道:“是大师啊?!大师且回吧,本王今夜什么也不想说,只想独自静一静、为世美(张玉,字世美)守灵!”
诸将情知朱棣与张玉情义深重,听他如此说,心下也自感动。
道衍却不理会:“殿下,贫僧今夜前来,正是替张将军传话来的。”
“什么?”,门吱嘎一声已是开了,一身血袍、满面悲色的朱棣诧异地看着道衍,急问道:“大师方才说什么?”
道衍看着毫无斗志的燕王,蹙了蹙眉,又重复道:“贫僧今夜来见殿下,乃是替张将军传话而来的”。
眼见朱棣如被雷击了一样呆愣在门口、并不叫进,道衍也不客气,自踱了进去,反身就掩了门,劈头就问:“殿下经东昌大败,看来已是无心再战了?........”
朱棣心绪并不好,却也不发作道衍,只冷哼了一声,回身在太师椅上坐了,闭目道:“起兵两年有余,却无寸进,空折了这许多人马。再打下去......又能如何呢?这金銮殿,本王怕是没那个福气,也已经没那个念想了........哎,只是如今想做个逍遥王爷也不可得矣。”
“看来张将军战死,倒绝了殿下奋起之心了,不知是也不是?!”
道衍踱了两步,觑着面无表情的朱棣冷冷道:“张将军一代名将,撇了正二品的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不要,从京师跋涉千里投奔殿下,领着八百人马夺九门起兵,替殿下控住北平,随后攻下永平、密云,使殿下无后顾之忧。耿炳文领兵三十万来战,他又随殿下于真定大败耿炳文,生擒敌将潘忠、杨松。李景隆来攻,他又随殿下解了永平之围,跟着殿下深入大宁,收伏三卫。这还不算,殿下回师北平时,又是张将军领兵为先锋,打下广昌、蔚州、大同,使李景隆溃不成军。及殿下东昌被围,他又领仅有的五千人马来救,不见殿下誓不回军,就这么在乱军丛中力竭而死......”
“大师......”朱棣听着这些话又是恨又是悔,哪里还听得下去?掩面悲道:“大师.....你又何必说这些?还嫌本王的心不够痛么?”
道衍却定住了步子,厉声道:“贫僧只是想要殿下想一想,张将军做了这许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殿下能做一个逍遥王爷?是为了看殿下如今这副模样儿?哼哼......若是张将军知道殿下不顾敌军大兵压境,只知关在书房里痛哭伤怀,不敢应战,只怕也要死不瞑目吧?”
朱棣听了这话,身一震,终睁开了双目。
道衍见状,情知奏效,声音却缓和了下来:“殿下去书房外看看,邱福、朱能、张武、柳升......这些人哪个不是跟着殿下出生入死过来的?又哪个不是天下一等一的战将?......哼哼,就是这么一些可以为殿下舍命相博的勇士,如今却被殿下关在门外,想见殿下而不得。殿下且扪心自问,您如此自弃,对得起这一干忠心耿耿的将军么?对得起死去的张将军的英灵么?殿下不是说起兵两年,毫无寸进么?”
说着道衍从怀里抽出一封通风书简递了过去:“这是京师的纪纲从内廷太监口中得来的消息——朝廷如今举大兵屯于济南等地,京师各地空虚。据称连先皇陵前的看陵侍卫都被充调入了军营。哼哼......当年张将军投奔殿下时,京师的纪纲本也要随同赴燕的,是张将军料事在先,料定了朝廷与殿下必有一战,才力主纪纲留在京师打探消息。所以贫僧方才才说,贫僧是替死去的张将军给殿下传话来的。殿下且看一看,张将军的英灵给殿下带来的消息吧——”
朱棣拿着书简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眸中忽然闪出鬼火一样的光亮来,旋即却又黯淡下去:“这......确是天赐的良机......只是朝廷大军屯于济南各处,本王就算能以迅雷之势南下,北平的粮草接济不上也是枉然啊。”
道衍悠地收了念珠,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殿下自回了北平便不见人,贫僧这两日也是如此!”
“嗯?”
道衍气定神闲地拨弄着手中的念珠:“殿下难道忘了,当年魏国公为殿下选定的北平布政使李彧曾为殿下在江南囤积了千万石粮草么?”
“哦?”朱棣一愣,旋即面上露出光来。
当年魏国公徐达北伐前夕,曾举荐李彧出任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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