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退了下去,李承泽见刘元吉来了,招呼了他往园子里去,不想在蹲在堂上,毕竟恒仁堂前庭站着、跪着几十号人,实在不是很舒坦的地方。
此时已是冬日间,但却没有满眼银雪的北方之景色,不过一片枯涩也有另一番滋味,李承泽到了亭子里坐下,也让刘元吉不用拘谨,同坐饮茶。
“先生处置那反贼三家,收获有多少呀?”李承泽十分清楚有了钱粮才有兵马,而有了兵马才能在这乱世里安身立命。
“抄家出来,三家合起来,现钱有五千多贯,细粮百石,粗粮一千八百石。”
李承泽听了,顿时觉得果然这年头,想要快发家,最好的方式就是抄家啊,一个关塞之地的土财主都能有这么多存货,确实让人眼热呀!
不过这也是李承泽有所不知,剑南未曾被兵,故而这些都是土财主们世代累积下的来。
李承泽在心里算了算,减去赏钱,如今现钱有贰万多贯,还有价值六万多的布匹、货物、艺术品因为如今商路难通,而没有换现。粮草方面,则算下有差不多三千多石的存货了,足够三千人,四个月之用。
“殿下,臣先前收到消息,黄逆布告河中生变、凤翔反叛,如今已准备遣发大兵前去攻打,臣以为,是时候准备北上了!”刘元吉见李承泽貌似最近心中懈怠,便将才拿到的消息给扔了出来。
广明元年十二元初,河中诸军不满文官出身的河阳节度使李都对黄巢的要求逆来顺受,让河中镇军利益大受损害,尤其是河中盐池的利益被黄巢夺去,更是让河中军官觉得失去了这棵摇钱树,叔可忍,婶不能忍,再忍下去,这生活就不能过了,然不管黄巢攻入长安之前,这解州盐池也是归属朝廷,先前不过是趁着唐庭难逃,趁虚而入将解州盐池私自划入腰包。
不过人就是这样,加薪可以,扣工资就不能忍...
而假病不接齐诏的凤翔陇右节度使郑畋也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刻,招聚众将,一见军心可用,就连夜派人将住在使馆里的黄齐使臣通通宰了,让凤翔军将再难骑墙,公然讨齐!
李承泽听了,顿时一惊,心中也有些犹豫,好不容易安生下来,这就要打仗去了,兵凶战危,这可怎么好..典型的宅男性格发作。
刘元吉也不管李承泽想什么,继续说道:“臣还得知,凤翔的郑元帅已经斩杀了黄逆伪使,公然招讨伪齐,臣料,关中并河东、中原诸镇都该开始准备收拾河山了。”
眨巴眨巴了眼睛,李承泽再次有点转不过弯来,问道:“这天下怎么说变就变,如今黄巢大军仍在,这些个节度使是不是太过善变,太没节懆(防屏蔽同音同形字)了一点?”
“黄巢兵马使还在,可是论其来,精锐不比河朔,数量也不及中原、关中、河东、河北的兵马,先前各镇归降黄逆不过是藩镇惯性骑墙观望而已。
而黄逆却以为攻入长安,天下就该齐心归附,号召天下,无所不从了,他却哪里知道,天下强藩个个都元气充足,被他败得,除了高骈还算是强藩以外,其所败的,算的了什么?先前居然还要归降各藩缴足税赋摊牌,他也不想想,河中、河东、河北各镇岂是好想与的?如今各镇反正,想来也不过是觉得他们做黄巢的臣子没有做咱们大唐的臣子划算罢了,毕竟在黄逆入京之前,河北河东各镇是分文不输朝廷的,关中各镇反而还要朝廷补贴,这待遇好坏高下立叛,如今各镇才反正归唐,确实已经出乎微臣所料了。”刘元吉这一次谈话没有遮遮掩掩,想什么就说什么,顿时就让李承泽刷新了底线。
李承泽听了,也渐渐提起了心神出来,总算从宅男状态走了出来,点了点头,不过仍有忧虑:“如今我军三千兵马,只有一半军械整齐,可当一战,思来各镇与黄逆交战,规模浩大,区区兵马,该当如何?”这是在问计刘元吉啦,兵马就这么点,大哥你说怎么办吧...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半没说出,不若等到两方打生打死,分出胜负后,我们再去捡便宜吧,不过李承泽没说,是等着刘元吉没什么办法的时候,再来讲,这样显得不丢面子嘛,毕竟这话确实太猥琐,不霸气了。
刘元吉笑道:“殿下所带之兵,职在拥护殿下而已,岂能轻易涉险?如今关中不是藩镇就是黄逆兵马,而李唐讨逆,收复京畿没个宗室压阵怎么说的过去?殿下此去,臣料郑畋顾忌殿下宗室身份,必然不会让殿下涉险。当然殿下也不可与郑畋太过亲近,不然以郑畋作派,未尝不会防范肃宗故事而将殿下软禁起来。”
郑畋这个人,李承泽是知道的,唐末最后一个国家干城,社稷良臣,当然在之后的讨齐岁月里,其麾下凤翔劲卒与神策旧部有数万之众,更是统领整个唐朝西北面各道兵马的重兵大帅。
所以李承泽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就觉得人都不好了,被这样一个有手段、又有品节,还有兵马的人忌惮,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不过如今诸事齐备,刘元吉虽然谈话里没有划下大饼,但李承泽也深深知道,这一番变乱里,他能从中获得的将士未来的自立根本。
不然,就只能等到关内平顶,回到残破的长安里去,做一个烂鸟笼里的金丝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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