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穿孝服、不能祭拜,甚至不能为她惋惜地叹息一声,值得吗?”凌雅峥嗅着空中无处不在的佛香,忍不住设身处地想,若是她是凌雅嵘,该怎么办?但不管怎么办,她都不会对付一心向着自己的姐姐,哪怕并非是一母的。
值不值的,需待尘埃落定后再看。凌雅嵘在心里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臂膀上被掐了一下,也只一颤后,便站定。
好耐性!凌雅峥收回手,觑见秦舒、凌雅娴尚未回来,吩咐袁氏:“带了九小姐回去。”就又向后门走去,踩着松软的腐叶走进树林,心里琢磨着是谁杀了谢莞颜,忍着凌尤胜的嚎啕声大着胆子走过来,觑见一丛被抽打过的蓬草上落着一根金闪闪的头蚕湖丝,忙借着捡帕子将那头蚕湖丝捏了起来。
雁州城里,用得起头蚕湖丝马鞭,又跟谢莞颜有仇的,算来算去,只有凌韶吾了。
凌雅峥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将挂在蓬草上的头蚕湖丝一一捡起来,又向谢莞颜被勒住的脖子上看去,见两根湖丝落在她脖颈红痕上,大着胆子凑近。
“父亲节哀。”
呜呜出声的凌尤胜抬了抬头,瞅见凌雅峥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谢莞颜脸上血迹灰尘,喟叹道:“没想到,峥儿你是当真放下了。”感动于凌雅峥的宽宏大量,又痛哭起来。
凌雅峥借着擦血迹,将谢莞颜脖子上的头蚕湖丝藏了起来,来回地向左右看,不见其他破绽,觑见两处马匹啃过的痕迹,伸手抓过那被啃过的树叶一一揉成残渣,待手上沾染了汁液,望见枯叶上有马蹄,忙去劝说凌古氏:“祖母,打发家里下人骑马去追那小尼姑吧。”
凌古氏巴不得谢莞颜死,听了也默不吭声,凌尤胜立时对着赶来的穆霖、吕三、宋勇呼喝道:“快骑马去追!”
凌雅峥等到随着凌古氏来弗如庵的下人骑马去追了,才走到到秦舒、凌雅娴身边,听着凌尤胜叫人难以忽略的哭声皱起眉来。
“母亲,儿子要带了莞颜回致远侯府停灵!”凌尤胜哭成了泪人。
穆老姨娘看好戏地劝说道:“三老爷,没有这样的道理,三贞已经是出家人,由着弗如庵料理吧。”
“儿子要莞颜停灵四十九日。”
“那都臭了。”凌古氏瞅着糊涂的儿子,叹道,“柳家怎么瞧,你不管了?”
“莞颜没了,儿子什么都不管了。”凌尤胜趴在谢莞颜身上又哭了起来。
“祖母,父亲该不会要出家吧?”凌雅峥瞥了一眼哭得感天动地的凌尤胜,谢莞颜死了,她为什么不觉得痛快?是死得太快了……
凌雅峥的话提醒了凌尤胜,凌尤胜伸手解开发髻,双手慢慢合十。
凌古氏吓了一跳,快步走上前去,抓住凌尤胜的领子,弯下腰,冷笑道:“为了个女人,连娘都不要了?你若不要娘,那你这副身子也不必要了,就去柳家遭了千刀万剐吧!”
凌尤胜瘫坐在地上,本也无心出家,不过是想逼着凌古氏能叫谢莞颜风光大葬。此时被凌古氏骂了,哽咽着喊了一声“莞颜”,便又扑倒在谢莞颜身上。
这烂疮,剜掉就是。穆老姨娘凉薄地瞧着,伸手去搀扶凌古氏。
凌古氏伸手推开穆老姨娘,悲怜自己个的啜泣起来。
“不去劝你祖母吗?”秦舒踱着步子,在树林中转了一转。
凌雅峥笑道:“怎么劝说,我连自己个,该为抚育我十年的继母哭一场还是该恶狠狠地说咎由自取也不知道,怎么劝?”
“难为你了。”秦舒叹了一声,瞧着官差一时片刻来不得,笑道,“不如去手谈一局?”
“……知己知彼?”凌雅峥一挑眉。
“正是,虽打小就认识你,但你总跟在你妹妹身后,我还当真不知你是怎样的人。”秦舒为难地一蹙眉,再料不到,莫三会跟的凌雅峥“两情相悦”。
“我棋艺属下乘,倒是随了我父亲,画的画尚且能叫人瞧一眼。不如,我教舒姐姐画画,舒姐姐教我弓箭?”茂盛的树林中,一块金光的光斑落在凌雅峥脸上,凌雅峥忍不住眯了眯眼。
秦舒错愕地说道:“怎地像是我对你一无所知,你却对我知之甚详?”
凌雅峥揽住秦舒的臂膀,笑道:“我可是用十年,向舒姐姐迈出一步。”
“哦?”秦舒忍不住摇头一笑,“我且问你,我最爱的是哪一篇文章?”
“《文心雕龙征圣》。”凌雅峥笃定地开口。
“我最爱吃的菜肴是?”
“百合。”
“最喜欢的花朵?”
凌雅峥伸手向松树下一扯,“狗尾巴草?”
秦舒一震。
凌雅娴忙笑道:“错了,错了,堂堂纡国公府千金,喜欢的,自然是花魁牡丹。”
“……你从何而知?”秦舒对凌雅娴一摆手。
凌雅娴怔怔地站着,惊疑不定地瞅着自来跟凌雅嵘焦不离孟的凌雅峥,着急地想:她怎么还不去找她妹妹?
凌雅峥卖着关子轻轻摇晃那根狗尾巴草,“你猜?”
秦舒伸手抓住后,将那草根咬在嘴边,转身对婢女弄舟说:“吩咐人回府拿了弓箭来,况且,既然凌三老爷攀扯上程九一,就请程九一带了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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