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之礼,双方各执八支矢,循着乐工所奏《狸首》的调子进行投射,将八支矢投完则为一局。
这里没有乐工,萧嫣也不想讲究那些礼节,便将规矩重新定了一遍,两人各执八支矢依次往一个壶中投射,一局结束,投中寡者即为输家。
萧三郎一手执着八支矢,一手摩挲着矢上的翎毛,笑盈盈地问身边的萧嫣:“小祖宗,你先还是我先?”
萧嫣宛然一笑,“三哥为兄为长,自当要谦让着阿嫣些。”
萧三郎扬手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嫣也不与他客气,手里的第一支矢便稳稳当当被投入了壶中。
萧家另两位郎君直在一旁拍手叫好,只有萧三郎桃花眼笑得弯弯的,也不言语,抽了一支矢在右手把玩,随后便听“铮”的一声,他手上的矢也插入了壶口。
两人如是来了六七个回合,直到最后,各自手中只剩下一支矢。
萧嫣道:“三哥,怕是明日你要去洗马厩了。”
萧三郎不以为意道:“君子能屈能伸,你且放马过来。”
萧嫣唇角犹自带着笑,目光专注地盯着那已经被箭矢插满了半数多的壶口。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随后抬手,瞄准,投矢,一气呵成。
那只矢“铮”地一声重重落在壶口上,将整只壶给带倒,而箭头堪堪插在壶口中。
如今只有那壶底朝着萧三郎,纵然他投壶再厉害,这一局也是输了。
“三弟,我看你不去洗马厩都不行了。”萧綦爱莫能助地看了萧珑一眼,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萧慎也跟着叹息摇头。
萧珑将手中的那支矢利落地□□身边的箭蒌中,桃花眼仍旧带着一丝薄笑,看着萧嫣道:“使诈耍横非君子所为,也罢,你不过个小女子,三哥认栽了。”
萧嫣微微侧头,笑道:“三哥,输了便是输了,你还要与我逞口舌之快,规矩里可也没说不能使诈。”
萧珑被她说得颇为无奈,只得摇头叹道:“你这小姑子。”
萧嫣并不理会他,缓步走到谢华容面前,盈盈道:“华容哥哥,近来可安好?”
谢华容向来便极为疼她,萧嫣住在青云观时,他去的比她的几位兄长还勤快。往日见她,她多是宿在观中,与观中弟子一般素衣荆钗,而此刻的萧嫣,华服加身,玉钗斜簪,姿态嫣然,九岁的年纪隐约已经现了几许少女的卓越风姿来。
他平素以为自己把她当做同族中姊妹一般看待,并无旁的什么,而此刻,她这般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让他心中无端生出几分悸动。
“好。”他点点头,有些恍惚地把她瞧着,只觉得还不够,心里又摸不清楚哪里不够,便又补了一句,“极好,那嫣嫣可好?”
萧嫣想起自己前世半生虚妄,执念深重,而现今只盼此生岁月静好,她便也知足了。她嫣然一笑,眼角眉梢飞扬的愉悦比春日还要明媚上几分,轻快答道:“好,极好。”
谢华容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足勇气道:“嫣嫣,你能否陪我走走,我有东西要予你。”
还不待萧嫣答话,一旁的萧珑便叫了起来,“哎哎,这可不行,华容,你到府中来,却只送阿嫣东西,我们可不同意啊。”
谢华容本就不好意思,如今被萧珑一语揭破,更觉尴尬,局促道:“有的有的,三哥,华容明日谴人送过来可好?”
“珑儿,你可别再为难华容了。”一旁站着的赵氏慈爱笑道:“宝宝,你且带你华容哥哥去你那清和园走走。”
萧嫣敛袖行了个礼,道:“诺。”
谢华容也跟着谢过赵氏,对几位萧家兄长做了个揖,这才随萧嫣离开。
待两人走出隐园,萧綦方走到赵氏身边笑道:“阿娘,我看阿嫣的婚事怕是有着落了。”
赵氏浅浅一笑,道:“华容是个好孩子,萧谢两家倒也门当户对,不过那也要看宝宝喜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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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嫣的清和园说不得是萧家最大的院落,但绝对称得上是最雅致的。她常年大半时间在外,住在家中的日子寥寥无几,便也让长辈们对她在家中的衣食足行更为重视,样样都要选最好的,便是宫中帝姬与之相比,说不定也要逊色几分。
谢华容陪着萧嫣穿过抄手游廊步入园中,春日里的清和园,满园芳菲,姹紫嫣红,一片春意盎然。
“嫣嫣,你可还记得前年年后,我在城外送你去青云观与你说的话?”
萧嫣颔首,念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前世,她年少亦是欢乐无忧,后来入宫后的种种,令她心若死灰,那些欢乐的回忆便更觉鲜明起来。犹记那年谢华容在城外送她,时已入春,夹道的阡陌上花木葱茏,他便对她说了这句话。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谢华容也跟着念了一遍,看着萧嫣道:“嫣嫣,你如今身子大好,也去观中拜别过道长,日后便可长长久久住在上都。”
“可我并不喜欢上都。”萧嫣晏晏一笑,叹道:“只是这里,有阿嫣的父兄,有阿嫣的娘亲,还有华容哥哥,阿嫣不在这里,又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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