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长剑停在了张余生眉心,再无法存进。
许文城面沉如水,双手运气,随意的凌空一抓,任那孙潇如何催动真气,长剑也再无法前进分毫。
这就是炼气化神阶段与引气入体阶段实力上的绝对差距!
从炼神期踏入化神期,一步之遥,便是天人之别!
“孙贤侄,还请卖老夫个面子,张家与许家多年旧交,张余生可以死,但不能死在许家门庭。”
许文城话虽说的客气,但语气里已带着严重的不满。
孙潇冷冷看了许文城一眼,闷哼一声,悻悻收回飞剑。
他不傻,哪怕他贵为岷江派掌门之子,化神期的高手,也不是随便可以得罪的。
张余生眼里却再没有孙潇,再没有许家,再没有四周的一切。
天地仿佛死寂了下来!
纤姿盈盈,长裙如雪,凝眸如水。
目光相接,她的眼里,也再只有张余生一人。
他跟孙潇动手了?他自幼没有法力,不会法术,他有没有受伤?
确认那梦中少年仍旧安然无恙地傲立于大厅上,她心底那口大石才终于落下。
“依笙,对不起,余生来迟了。”
张余生哽咽着,却在笑,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笑得这般温柔。
十年,整整十年!
自父亲离世后,他再也一无所有。
无法实现的家族复兴重担,如同巨石般时刻压倒在胸口。而这重担,不知从何时起,逐渐地变成一种压迫,在日夜努力中让他迷失了自己。
到了如今,只是活着,悲伤都会不断累积。等他惊觉之时,逐渐僵硬的心只能感觉到痛苦。
然而在某一天从修炼中醒来,他忽然记起了她,记起了他唯一的、无法抛弃的感情。
如今,他终于能够下定决心找回来,找回那个人,找回他自己。
“依笙,对不起,让你等得太久了,余生哥哥回来了,跟我走吧。”
他颤抖着,伸出了手。
“啪!”
在张余生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手被面前的人儿用力拨开。
“你走吧。”
你走吧,浅浅的三个字,却让张余生呆立原地,怔怔无言:“你你说什么?”
许依笙目光颤抖,低下头,不忍和张余生对视,她害怕多看一眼张余生,都会让自己没办法狠下心。
她怎么会不想和张余生在一起,怎么可以不和张余生再一起?
眼前的少年,是她日夜魂牵梦绕,自小就爱上的那个男孩子啊!
但横跨在她面前的,是笼罩在她生命里的现实巨壑。
不论是芸芸众生,还是贵为许家千金的她,都永远逃避不开现实的阴霾。
因为他们活着。
她自小生在许家,长在许家,许家需要她,需要她与岷江派联姻,她此刻的选择,足以决定整个许家的兴衰。
祖祖辈辈,万千灵魂的重担,沉沉压倒在她身上,她沉受不起,她怎生沉受得起?
张余生自幼不修仙法,在岷江派和许家联姻大势之下,区区一个凡人,只是随时都可以牺牲的弃子罢了。
她不能为了自己,将张余生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
“我说,你走吧。”
许依笙神色淡漠,一字一顿,心脏却止不住地绞痛。
“依笙,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居然这么久了才来接你。”
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张余生喉咙如同哽住,后背凉得冰寒。
沉默中,许连城冷冷地开口了:“依笙,你过来了也好,索性跟张余生说清楚吧。”
孙潇负着手,眼带嘲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幅情景。
许文城怜悯地看了一眼余生,轻轻一叹,摇头不语。
张余生却没有理会他们,他在等,等许依笙的回答。
许依笙说话了,语气如同九月里的寒冰,不带丝毫感情:
“余生,是我对不起你,你冷静一点吧。”
“我曾经喜欢你,比谁都要喜欢你,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那时候我们还小,曾经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天,你就是我日后的夫君,是我的一切。但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子的。”
“我发现,除了这些,更重要的是家世。我许家如今地位岌岌可危,眼见到了下次昆仑山论道,连江南第一家的地位都要不保。这不是一个人,或是谁能够挽回的。我们需要其他势力的支持,你做不到,你张家做不到,但岷江派可以。
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已然比一切都要重要。”
张余生盯着许依笙,他第一次发现许依笙竟是这样的陌生,那个昔日整天黏在他背后,嘴里一个劲喊着“余生哥哥”的小女孩,已看不见半分踪影。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仿佛给什么堵住。
“余生,我们已经长大了,小时候许下的梦,该醒了,我们赢不过现实。”
梦,该醒了。
张余生如同堕入冰窖,盯着许依笙,盯着许连城,又盯着孙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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