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是银亮而温暖的,倒映在那盈盈的水波之中,有一种触手可及的错觉。江南的月色很美,温柔又缱绻,就如同这里水眸莹亮的美人一般。
此时薛西斯却情不自禁想起故乡大漠的月色来。那一片素洁的月光如白银,洒在沙丘之上,仿佛连沙丘也变成了白银。那般绮丽又壮阔的景象,若非亲眼见得,断不能想象出分毫。
薛西斯自然是恋乡的。但在他十八岁这一年,他的师傅扔给他两把弯刀就要他离开圣墓山,简直心狠又绝情。
小师妹阿斯娜那时年纪还小,她却有几分羡慕地说:“师兄能出师了,真好啊。我也想去外面看一看,听那些商人说,中原的景色极美,美人也很多。”
薛西斯不紧不慢地收拾行囊,似笑非笑道:“你才多大年纪,就惦记这些事情。等我在中原站稳脚跟,没准就能给你娶个嫂子呢。”
“那师兄可要找个万一挑一的美人。”阿斯娜蓝眸闪亮,有些兴奋地说道,“不是美人我可不承认她是我嫂子。”
薛西斯拍了拍小姑娘的头,一本正经说:“一切随缘,要相信你师兄我是有眼光的。”
阿斯娜吐了吐舌头,小声反驳道:“这可未必。”
而后薛西斯一路东行,终于到了中原。他一见到江南的景色就停下了脚步,最终却扬州城扎下根来。薛西斯喜欢这江南水乡的温润气候,也喜欢月光映在溪流湖泊之中,美丽又皎洁。
薛西斯时常接一些杀人单子赚些赏金,不管黑白不论是非,杀手不就是这么一个不讲理的行当么。可也正因为这百无禁忌无所顾忌,薛西斯倒也生活得非常舒服。
江南自然是好的,山好水好人更好。那些娇美的江南姑娘,每一双眼睛都仿佛会说话。她们只要些微望薛西斯一眼,一只荷包或香囊就轻轻抛了过来。这种表达爱意的方式缱绻又含蓄,倒是和他们西域人大相径庭。
薛西斯微笑着接过荷包,当有趣却绝不动心。有时候薛西斯也会想,他要找的心上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是貌若桃花婉转如诗,还是静如白雪清寂似水?
不对,都不对。薛西斯摇了摇头,暗自幻想自己的心上人该是何等模样。她应当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最好是漆黑漆黑的,好似黑夜一般。那双眼睛也应当同样明亮,眼波流转间有光芒如星闪烁。
然后呢,然后还有什么?薛西斯不禁痴了,他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除却那一双眼睛,他的心上人该是什么模样。
只这点倒也够了,薛西斯不急。尽管他挑剔又苛刻,但他等得起。
也许是今天的月色太美,美到薛西斯开始胡思乱想。他定了定神,将目光放在前方那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身上。
他已经跟了这个目标许久,不仅为了那区区六百两银子,也因为最近无聊打发时间。薛西斯杀的人多了,也就觉得人命已然等同于银子抑或其他一些十分抽象的东西。如此一来倒也挺好,不胡思乱想也不心慈手软。
现在正是时候!这条小路人迹罕至,又是荒郊野外,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杀人地点!薛西斯绿眸一亮,他悄无声息地挪到了那大汉背后,一记驱夜断愁快似闪电,袭向大汉的脖颈。
眼看薛西斯的弯刀就要割断那人的喉管,灼热的血液却抢先一步迸溅而出,洒了薛西斯一头一脸。
有人抢先!薛西斯只是愣了片刻,而后毫不犹豫地割断了那大汉的喉管。
也不知这人上辈子造了什么业障,先是被一发追命箭射得快要断气,随后又被两把弯刀夺了性命。哎,明尊保佑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个好人吧。薛西斯毫无负担地想,他这才不急不慢地收起了弯刀,抹了抹自己脸上那些血迹。
“这人是我先杀的。”薛西斯毫不客气地说,“这位唐家堡的同行,你要抢我的生意么?”
颠倒是非也算薛西斯的拿手好戏了。虽说他这么干有些不厚道,但谁知道他刚要动手就被人抢了先,还因此溅了一头一脸血,简直倒霉至极。
在月光下,这波斯人的一双眼睛简直像狼一般,凶悍又可怖。换做普通江湖人,只要被薛西斯如此往上一眼,就会气焰消乖乖走人。
但薛西斯这回却猜错了,那唐家堡的杀手并不是个普通人。过了好一会,他才听到一个清冷如冰的声音远远传来。
“事实如何你我清楚得很。”那唐家堡杀手似也有些不悦,但随即他话头一转,语气竟柔和了两分,“方才我急着出手,没注意溅了你一脸血,这却是我的错。”
这几句话听起来还像回事。薛西斯心中那一簇微小的火苗瞬间熄灭了,既然对方道了歉,他也不必要和这人计较到底。
“可这笔赏金我却不能让给你。”薛西斯漫不经心地说,“我跟了这人好几天,也费了许多功夫。”
“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那唐家堡杀手淡淡地说,“我倒有个主意,不如我们平分了这笔钱,各拿一半。”
薛西斯碧绿眼睛转了转,随即笑嘻嘻地道:“你出来让我瞧瞧你生得什么模样,若你实在是个美人,我把这笔钱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这句话却是调侃与戏言了,反悔与否在薛西斯瞬息之间。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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