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是你,君逸羽。
北胡宏朝在巴鲁尔特?多兀希根手中建国开元之时,正逢华朝仁宗时期,再度陷入了主少国疑的境地,守势对外,丝毫没有发动战争机器的意思,但两漠草原上的民众依旧不曾忘记华太祖北征带来的噩梦,即便那时距离华太祖君瑾驾崩已经整整十五年!他们不敢想象,当年若非永生天的庇护及时收走了那尊杀神的性命,让他继续闯到漠北赶尽杀绝,如今的两漠不知会是什么可怕模样!也是因了这份余威吧,所以两漠草原的新主人在选定统治中心时,冬布恩山前大片富饶的草场因为直面大华,所以完不曾纳入他们的考虑范围。
宏朝国都塔拉浩克最终选址在山后,是因为冬布恩山脉巅顶雪峰融化成的甘泉会恩泽那片土地,更因为那样可以让冬布恩成为国都的天然守护。要知道,那场漠南逃窜、漠北惶恐的战事里,华朝军队在君瑾的带领下如有神助,一路战无不胜,唯一的困境和最大的战损,就发生在冬布恩山口。尤其君瑾动过横跨冬布恩山脉的心思,最后未能成行的故事百多年流传下来,原就将冬布恩视作守护神山的草原子民,更将它视作了永生天馈赠的铁墙,不可攀越。
抛开草原信仰的迷信色彩,冬布恩山脉能被一国之都依赖为敌人无可规避的屏障,除了它让人望而却步的高度和深浅不一的山沟褶皱,也因为高山之内魅惑多变的天气。
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山雨肆虐过后,天上的雨水躲到了日头后面,山体上的流水还在哗啦作响的集结成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小溪杏,还有躲完了雨的虫蛇鸟兽陆续出洞,雨后清新的莽莽冬布恩群山,宁静又热闹。
游离在这份自然美景之外的,是一群沉默赶路的外来者。身上的大华军装早已不复齐整模样,为了攀登省力,他们人手一根棍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循溪上行,原就气喘吁吁,山雨增添来的临时“溪河”,乱了他们原先明确的路标小溪,冲刷起的泥泞黏连鞋底,不时又调皮的让人滑上一跤,更增加了行道的难度。
人迹罕至的冬布恩深山中,这群辛苦的赶路人,自然是君逸羽带领的华军死士。除了入山的第一个上午被冬布恩内部的美丽惊艳了一把,后来,尤其是遇到的第一道深壑将他们的战马拒之门外后,他们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越来越艰难的路程上,再是新奇的景致,也无法勾出他们的兴致了。
占了内家武学的便宜,君逸羽爬起山来,倒比手下的军汉们轻松一些,却也躲不过一身风尘。作为最高统帅,她原本走在部队中间,一手抄了个罗盘,不时借着赵益手中的地图比照一下行军方向,面色平平看不出半分焦虑,但她的步子却在不知不觉间将她带到了部队前列。十日之期,如今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们翻过冬布恩山脉后,还得去外围余脉一处隐秘山洞里找到赵益藏的东西,改扮成西武商队后再光明正大的走上草原,那样的话,为了不让“商队”惹人怀疑,注定不能急行军,他们至少得再花一天时间才能进入塔拉浩克,再刨除得手之后消息传回北征军的功夫,留给他们翻山的时间真的不充裕了!冬布恩山名声在外,君逸羽从没小瞧过它,但道听途说,到底还是有些低估了其中艰难。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明知雨后难行,战士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了,她也不得不带着他们继续前进,否则,一路的辛苦和牺牲,都将失去意义。
“公子,前面又有一道大山坎,属下过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赵益不说,君逸羽也已经听到瀑布声了,遥望远处那堵拦路的山壁,高大陡峭,不像好相与的样子,再加上雨后打滑得厉害,就是开路的好手爬得上去,也必得花些时间。君逸羽下令就地饮食休整,又吩咐副官古鹏依老规矩,等绳子吊下来了再安排战士们一个个借着绳索攀过山坎,这才往前头走去。
快走到山坎前时,君逸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从上面掉了下来,好在他爬得还不高,又有下面的同伴防护得当,才没受什么重伤。
“我来!”赵益看到手下开道的人掉了下来,脸色很是难看,但他也知道,自己带出来的人,身手最好的十个都被君逸羽拨去给君天熙当暗卫了,跟进山里的这几个,这几天逢山便在前头攀爬开道,辛苦得很了,加上面前的拦路虎难度不小,的确不能怪他们不争气。赵益索性甩了外袍,卷了袖子,亲自上阵。
“阿大小心,别太心急。”
“公子放心。”赵益这才发现君逸羽来了。要说这整队人马里谁最清楚君逸羽的心底的焦急,也就只有从一开始就陪君逸羽参与到计划中的赵益了。
“阿大!”
“大管事!”
“赵大人!”
赵益脚底一滑,惹得底下惊呼一片。
“阿大,你下来吧,别摔着了。”赵益方才一滑之后,如今只有右手的爪钩还嵌在山岩里,将他惊险的侧挂在了山壁上。君逸羽瞳孔微缩,目测赵益离地也不过十米,再要往上只怕勉强,没得爬不上去还把人摔伤了。
赵益没有吭声,他给右脚探到了一个落脚的小石缝,估摸着右手的爪钩抓得还算稳当,索性吐了口胸中浊气,咬咬牙借着惯性一荡,“铿!”的一声,整个人又扣回了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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