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六月三十日的“大华军队杀进塔拉浩克了”只是虚传,但,死神给帐宫带去的噩梦遮掩不住,三日后,唐晗一行带回冬布恩山口的丰厚“战果”,成了北征军通往胜利的康庄大道,原就增兵十万后声势大涨的北征军,很快拿下了意志消沉的呼屠达王本部人马,连夜行军,直指塔拉浩克,当大华的军旗在七月四号那天真真切切的爬上塔拉浩克的城头,更插上帐宫之巅时,历史又让所有人知晓,塔拉浩克四天前的混乱,是草原之城没落的预告和草原哀歌的序曲。
帐宫大殿的大门在君天熙面前敞开的时候,满殿的尊贵无头尸体早已不见,君逸羽写下的鲜血淋漓也不复存在,不过,有唐晗的叙述漂浮在血腥味残留的空气里,将当日的情景重现给了无缘亲历的人们。
唐晗连续四天日夜奔波,休息的时间短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任是铁打的人也难免精气损伤,说到后来,他的声息弱了许多,但话音里骄傲依旧,“那天,王爷要我们从这把汗皇椅周围开始,能带走多少脑袋就割多少,不过我们想,也不能让那些地位低些的萨切逯得了便宜,所以剩下的头虽然带不动了,我们也割了下来,放在胡人汗皇椅前面的这个桌子上,堆成了一个小堆,王爷还在这大殿里写了好多……唉!没看见了,应该也被胡人处理掉了……啊!这里还能看到点!这都是王爷用哈日乔鲁的心脏血写的,还折了汗皇椅当笔杆,说是要替大华给胡人留一份难忘的回礼。”
君天熙以及她身后的各位北征将军,都顺着唐晗的手,看向了汗皇椅后的飞龙座壁,不知是不是君逸羽有意为之,铁画银钩,说是书写,不如说是雕刻成了入骨烙印,哪怕被人擦去了血墨痕迹,那让无数草原人泣血战栗的文字,仍旧在那座象征胡皇权威的座壁上,依稀可见,那是――“大华万岁”!
“大华万岁!”
喃喃重复着,印刻在座壁上擦除不掉的四个汉字,更像刻进了心里,不知是谁起头,在场的将军士兵以及其他军中随员,都陆续跪在了地上,“大华万岁”声亦随之高昂,穿透大殿的天窗,直欲刺破守望草原的永生天。
除了看清飞龙座壁上的文字时君天熙微微缩了缩瞳孔,从始至终,她都很平静,等到众人激动的山呼声过去后,她抬手示意完平身,这才冷清发问:“君逸羽呢?”
“追兵里有人认识王爷,王爷亲自出马,才帮我们引开了追兵……王爷他只怕……”唐晗眼眶一红,连忙压低了脑袋,到底是没能说出“凶多吉少”。
“朕不相信。派人出去仔细查探,唐晗你也说,将那天的情况再细细的说一遍。”
近些时日,天威愈发难测,摸不准君天熙那句“不相信”究竟是什么态度,到底是让人为唐晗捏了一把汗。唐晗沉浸在伤心和自责中,没有在意君心的心情,况且以他现在的状态,只怕甘愿受些惩处,心里才好过些。片刻的静默,众人钦佩那位不负圣恩的少年副帅,但听完唐晗复述的人,即便再不愿意,也很难在其中推算出生机,而以陛下对翼王府和荣乐王的感情,若是用丧失统帅的罪名迁怒唐晗他们,也不会说不过去。
“唐晗将军万没有欺瞒陛下的道理,不过陛下说得也是,荣乐王这三个字,末将这次算是彻底服了,陛下放心,相信王爷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孟劲顶着压力站出来,打破了压抑的气氛,附议之声也慢慢多了起来,但一群刀山火海中的滚过的将军们不知见证过多少生死,如今他们只能指着虚无缥缈的气运说些宽慰话,终究是底气不足。
若说在场的人里有谁明白君天熙的怀疑,唯有昨晚替君天熙经手过那份玉安加急密报的慕晴了。雾里看花,慕晴不知道君逸羽和君天熙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眼睛看到的一切,分明又告诉她,王爷为陛下苦心良多,就算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荣乐王也绝不会做对不起陛下的事!唉!可是!陛下为什么会突然要看押翼王府,而翼王府又为什么会预先一步金蝉脱壳呢!越想越糊涂,慕晴唯一能推测的是,秘报在前,若玉安的防范真是王爷安排的,那王爷也很有可能为自己准备了脱身之计。想来君天熙的“不相信”也是这般理由,是以慕晴在她耳边回道:“陛下,探问的人早就派出去了,方才听说在帐宫里抓到了几个知道那天情况的胡人,再等等应该就有回音了。”
君天熙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慕晴懂得她平静之下的汹涌,索性亲自去催,不久之后,眼眶通红的回来了。
“那几个胡人都是帐宫的人,娜音巴雅尔派人打开帐宫大殿大门时,他们就在旁边,他们说那天娜雅公主看了殿内的情景,非常生气,当场就补增了追兵,死在这的宗王和首领,他们的斡其可也和娜音巴雅尔一起看到了主人的无头尸,他们中许多人也自发要去追杀王爷,听说一路像滚雪球一样,后来去追王爷的足足有几千人。不过他们都去晚了,那几个胡人都听说,王爷之前就中了带血槽的箭,一路失血,后来的追兵才那么好追,他们到时,王爷应该是受伤严重,不知道是不是昏倒在了马背上,胡人喊话王爷都没有应,许多人在山坡上亲眼望见了王爷掉进斡拉河。他们还说斡拉河的水本来就很急,那天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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