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刹那间变得异常安静。.苏若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有红热的刀刃从她肋骨的缝隙穿刺进去,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红色的花海,如极北之处被无限拉长的黄昏,地平线处,红紫的晚霞像是被闷死的人的脸色,新月也是惨淡的颜色――而苏箬的心里亦十分清楚,穿过晚霞,那是她和姬遥莘都不曾涉足的另外一个地方,也许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黑色的河水日夜流淌,却听不到一点水声。苏箬微笑起来,她看着姬遥莘站在桥上面,可是没有力气再走到那里了。
苏箬慢慢坐倒在地上,花瓣随风轻轻摇曳,仿佛在坟间飘动的鬼火。地狱近在咫尺,这时候,身后那些蛊惑人回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苏箬,回头看一看吧,姬遥莘在这里,在温暖、安的地方,而不是桥头上那个人。”有人在她的耳边低语。
“苏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说过,如果幻境是美好的,何必要将幻境与真实割裂开呢?”有人在苏箬身边说,吐气如兰,但苏箬总能隐约闻到一股死亡的恶臭味。
“苏箬……”还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嘶声呼唤。
那些都是苏箬熟悉的声音,苏箬此刻尽管身体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内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还都要坚定。她躺了下来,眼睛望着天空。红色的彼岸花是有毒的,她也不在意,只是看着黄昏灰蓝色的天空,有几朵云,扭曲成了让人不舒服的形状,苏箬隐约记得在哪里见过,后来她想起来,她曾经在李菲菲家里住过一段时间,李菲菲家墙上出现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和这天上的云一样。
李菲菲早就已经死了,可生死阵破阵之后,她却成了苏箬的部门主管,那时候,苏箬才是真正处于平静的幻境之中。因为怀着对姬遥莘不可磨灭的爱恋,幻境也终究会分崩离析。
她在花海中躺了很久,直到有一双鞋出现在身旁,鞋子是新的,很亮,模样也秀气,鞋头有一个花朵形状的装饰,一步步踩在红色的花上面,就像是在火焰上舞蹈。
“我在桥上等了你半天,也不见你上桥。”姬遥莘在苏箬的身边坐下来,望着晚霞。苏箬依然躺在地上,枕着自己的手臂,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姬遥莘披散下来的黑发和小半个侧脸,这个场景似乎并不陌生,曾经无数次,她都和姬遥莘并肩看向没有尽头的地平线。.
苏箬说:“我累了,跑了整整一天,才跑到这里的。”
姬遥莘笑了,至少苏箬是很清楚地听到了姬遥莘的笑声。她苍白的手指拂在苏箬的额头上,顺着苏箬脸庞的轮廓,指尖滑到了她的脸侧,在颧骨上稍作流连,掌心便熨帖到整个脸颊,苏箬嗅到了彼岸花花瓣不甚清香的味道。姬遥莘的手如想象一般冰冷,却也温暖。这样的抚摸分明是缱绻的,苏箬闭上眼睛,她将手覆在姬遥莘的手背上。
“你是愿意来这里的。”姬遥莘说,“我想你可能还是想回到最开始那样平淡的生活。”
“那是在幻境之中,”苏箬说,她用手臂支撑着坐起身,顺势倚靠在姬遥莘的肩膀上,“我说过,我爱你,所以我不会骗自己。”
姬遥莘没有说话,她低下头,头发遮住了姬遥莘的脸。有几缕发丝垂到了苏箬的肩头,苏箬将那几缕发丝缠在手指间。
她不知道姬遥莘为什么迟迟没有给予回应,于是她也沉默着,等待着姬遥莘说什么,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哪怕是苏箬所最不愿意听到的“谢谢你,苏箬,你是个好人”。
说到底,苏箬忽然惊恐地发现,姬遥莘的一切感情都隐藏得太深,以至于苏箬知道现在都难以确定,姬遥莘究竟怀着对她怎样的一种感情。她的身体僵硬,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将卷着姬遥莘发梢的手放下。月亮亮了一些,天几乎黑了,清冷的光不足以照亮两人所处的花海,风很冷,苏箬每次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再吐出来,她身体里一点点的热气在阴阳交界的寒风之中微不足道。
姬遥莘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了苏箬的肩膀上,她说:“这个地方风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在姬遥莘转过头的刹那,苏箬看清楚了她的脸。时间仿佛冻结,从那时候在雪山上第一次见到姬遥莘开始,就从来没有前进过一秒。姬遥莘还是在雪山上的小屋中,还是像苏箬初见她时的惊艳,永远都不曾改变过。
可是,苏箬分明也见过姬遥莘脸色青灰、冻死一般的模样……她知道姬遥莘是什么人,知道姬遥莘的经历,纵然如此,苏箬也不会后悔,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箬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有的落到花海中,有的落到衣服上,洇入织物的纹路。
她听到了一声叹息,或许是悲伤,也可能是无奈。
脸庞被一只手抬起来,苏箬固执地不肯睁开眼睛,她知道自己哭起来的样子并不好看,惨不忍睹,她不希望姬遥莘看到这样的自己。
脸颊上传来冰冷却柔软的触感,是姬遥莘在用指尖或是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吗?苏箬睁开眼睛,吓了一跳。
她看到姬遥莘长长的睫毛,姬遥莘的脸离她极近,鼻尖已经触在苏箬的脸颊上。在月光下,姬遥莘的皮肤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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