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栗因穿越而来,心里到底不踏实,这些日子一向觉浅。及至三更时分,隐隐约约听得南边府门处铜铃响起,这铜铃是特制的,铃声清越,府门开时自然响起,意为提醒府中人前门客至,该回避的回避。只是盛朝是有宵禁的,夜半开门自然稀奇。
果然,不一会渐渐有喧哗声响起,听着是往延龄院去了。沈栗心中一动,听见守夜的杨桃似乎也被惊醒,一把扯开睡帐,翻身滚了下去。
杨桃刚刚被吵醒,还没来得及分辨外面吵嚷什么,就听见沈栗内室里扑通一声,唬了一跳,忙进了内室一瞧,就见沈栗正伏在地上气喘不止,忙扶了起来,不防沈栗哇的一下呕吐起来。把杨桃惊得魂飞天外,大哭叫到:“快来人啊,樱桃,青藕,少爷不好了,快来人啊!”
观崎院热闹起来,延龄院更加热闹。原来这府门就是为了延龄院开的:世子沈梧原本见好了,不料自亥时起忽然口中叫冷,添了几床被子也不管事,一个时辰都不到,人就倒了。李郎中看了直言恐是疟疾,自己治不了,急得沈淳不顾宵禁,硬是半夜飞马敲了相熟柯御医的门,方才府门铃想就是在迎柯御医进来,此时沈梧果然已高烧起来。
李氏见柯御医诊治半晌,摇头不语,面色沉重,心知真是疟疾,时下这病算是疫疾重疾,并没有什么好验方,不过开些截疟散之类,还是要凭身体底子挺过去,可沈梧久病体弱,十有**是挨不过去的,与沈淳四目相对,两下里不由心生绝望。沈淳忍痛道:“无论如何,还请柯兄尽力一试。”
柯御医道:“老参怕世子这会儿受用不住,不能用了,我还收着一只雪莲,你着人拿我的条子去我家里取,先开个温补清虐的方子和截疟散吃吃看吧。”
李氏忙叫人照方子煎药,一面又忍不住落泪。
身边荔枝也陪着难过:“世子才得了七少爷送来的砚台,下午还高高兴兴的,才几个时辰过去……”
不管说者有没有心,听者却是有意,沈淳和李氏心下正悲痛不已,听了这句都不免心下存疑。李氏一肚子邪火,对沈淳道:“侯爷,世子不会无缘无故得了疟疾,虽然栗儿也是我的孩子,可妾身就这一个亲生的,若是日后查出什么不虞,还望侯爷还我公道。”言下之意,如果真是沈栗送的东西有问题,李氏是一定要下狠手的。
沈淳道:“六亲不认的儿子我也不需要,但事情还要查清楚。”
夫妻两个正商量着,猛听得有女子一路哭号而来,李氏大怒道:“世子还没死呢!是谁这么没规矩,怎么没人拦着!”
一转头,却见是杨桃闯进来,在院子哭叫道:“侯爷,夫人,七少爷不好了!”
沈淳大惊:“你说什么?”
杨桃哭道:“七少爷病得厉害,已经吐了两次了。还喘不过气来,脸色都泛紫了。”
李氏抚着胸口道:“这都是怎么回事,侯爷,您快拿个主意。”
沈淳脑袋里嗡嗡直响,叫上李郎中又奔向观崎院。
观崎院里没有主子镇着,这会儿正乱成一团,二十来个下人团团乱转,听着像蜂窝。沈淳喝了一声才止住。沈栗这会儿闭着眼睛正在床上倒气,嗓子里呼噜呼噜的。李郎中先上手扎了几针,倒是见效,沈栗慢慢回过气,脸色也渐渐变回来,才又伸手诊脉。诊过左手诊右手,又思量半晌。
沈淳急得火上房,问道:“如何?可要紧?”
李郎中道:“气喘和呕吐倒还罢了,看脉象倒还不致危急,只是似乎与世子一样患了疟疾,还未到真正发病的时候,大约也就是明后天吧。”
沈淳一屁股坐下,两个儿子都得了要命的病,当初在战场上陷入包围时都没这么绝望过。
李郎中道:“正巧柯大人在府中,那边忙完了不如请过来看看,论医术在下是不如的,或有误诊也不一定。”
沈淳摆摆手,无力道:“哪个是大丫鬟,去请。”只坐着发呆。
杨桃并青藕去了。
沈栗半闭着眼,皱着眉不知思量什么,忽然看向沈淳:“父亲,大兄患了疟疾?”
沈淳深吸一口气,道:“只管顾好你自己,其他事不要操心。”又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沈栗道:“下疟而已,你自小跟个皮猴儿似的,至多遭些罪就过来了。”
李氏听得沈栗也患了疟疾,吓了一跳,也未曾拦人。柯御医知道沈淳这会儿正心焦,倒未在意只有丫鬟来请,快步来到观崎院,朝沈淳点头示意,先去看沈栗。
柯御医的诊断结果也没什么不同,只好安慰沈淳道:“好在此子底子好,又未发病,现下就煎药吃着,应当无虞。”
沈淳胡乱点头应着,沈栗道:“父亲,我有话要对您说。”
沈淳看向沈栗,沈栗摇头道:“只对您说。”
沈淳叫杨桃引着两位郎中到隔壁拟方子,把下人都轰出去,门一关,又看向沈栗。
沈栗道:“父亲,我方才的呕吐和气喘是装的。”
沈淳乍一听,都没转过弯来,奇道:“装的?难不成李兄和柯兄都陪你撒谎?”
沈栗摇头道:“不是,我是说,呕吐和气喘是装的,疟疾却不是。”
沈淳拍拍头,走过来坐下道:“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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