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贴地的古雅檀闻言,微微抬起脑袋确定公主的绣鞋就是停在了自己眼前时,慌慌张张赶紧起来,恭声道:“谢公主恩典。”声音是十分柔和婉转的,只是最为普通的一句回话,在他说来却好听似天籁。
程熙稳住心神,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抬起头来。”
随着古雅檀的抬头,程熙看到了一张俊雅如画的脸,晃得她一阵失神。
他肤如凝脂,七天七夜未进米粒,反而让他的面色苍白中带出来一种通透的味道,绝不是那种粗犷的男子,他的眉眼精致甚于女人,脸部线条柔和流畅,通身华丽丽的学院气质,洋气又俊美的感觉倒像极了高富帅的艺术高材生。再看他手指纤纤,指尖泛着莹莹光泽,好似镀上了一层轻盈的良玉,一看便是琴棋书画样样了得的人物。
不得不说,自己前身的眼光实在是毒,瞧她纳入府中的这些个男子,一个个都是妖孽般的存在,要有怎样强大的心脏才能兼容并蓄这些美男于一府之中?程熙有种苦笑的想法,总觉得自己前身的无故丧命也许就是自找的。
可叹,现在却要程熙来收拾烂摊子了。
程熙故意别过脸去看向远处,不咸不淡道:“你觉得你是冤枉的吗?”
古雅檀睁着犹如凝墨般幽黑的双眸,躬身一礼,无辜道:“殿下,雅檀确实是冤枉的。雅檀才进府一个月,正当盛宠,难免惹人嫉妒。殿下遇袭之时,雅檀确确实实是在佛堂为殿下抄经祈福,只是不巧当时没有人证,才无端惹了嫌疑。其实风月雅居的下人和侍卫们都可以为雅檀作证的。可……可盗骊大人一定不信,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将雅檀及风月雅居上下二十九人统统都押到了这里,说是……说是要将我们都斩了。要不是有驸马在,雅檀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殿下了。雅檀实在害怕也实在冤枉,殿下可一定要为雅檀做主啊。”
程熙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再无其他多余表示。
古雅檀一愣,脸色微变。公主殿下经此一番重伤昏迷,好似有些不太一样。以往他这番撒娇讨巧,殿下总会很受用,当着其他侧夫侍郎的面,也会逗弄调笑他,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曾惹得府内多少人牙根痒痒却又无计可施?
可现如今,公主殿下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难道?公主殿下……也怀疑他?
古雅檀不禁浑身冰凉,纤纤十指微颤,连呼吸也渐渐不稳。
程熙倒是没有发现身边这个玉人的神情变化,她只是重点放在了别处,看向遇树程熙确认道,“这些人都是盗骊下令跪着的?”
遇树垂首,轻声细语道:“是。公主让盗骊掌治府之权,滕驸马不在时,府中大小事务向来皆由盗骊打点。案子是盗骊负责审查的,命令自然是由盗骊下的。”
程熙点了点头。这个雅檀称呼盗骊为盗骊大人,而遇树则是直呼其名。雅檀称呼程熙为殿下,而遇树则称呼自己为公主。这中间可见尊卑有别、等级森严。
盗骊曾经说过,府中除了驸马外,还有侧夫、侍郎以及男宠。按照这个推算,昨日为她疗伤的四人与盗骊皆是直呼其名,应该是平起平坐的,而盗骊既然可以权打理府中大小事务可见地位只在驸马一人之下,那么遇树、盗骊、墨凌以及尔乔应该都是侧夫。
而眼前这个雅檀,进府才一个月,就算盛宠优渥,也最多是个侍郎。
正好,地位低风头盛。好适合的一枚诱饵。
不如就将他作为突破口,吹皱这一池春水,探探这乍起之风的源头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