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死寂般的深夜,豪华而孤独的别墅,一间被黑暗占据的冰冷卧室里,偌大的床上,躺着一个紧锁着眉头睡得极不安稳的俊美男子。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双手死死攥紧身上的丝被,小幅度的胡乱摆动着头,他像是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之中。
他想挣脱那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夜夜都在这相同的梦魇里痛苦煎熬。每晚都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却又那么甘之如饴。
因为只有在这场梦魇里,他才能见到她。
梦中,卫巾巾已经把小孩生下来了,依旧美丽的她站在庭院中。她对他漾着甜美乖巧的笑靥,柔情似水的对他说我爱你,他满意又满足的轻笑,伸出手去爱怜的抚摸她芬嫩的小脸——
然而他的手还没触摸到她,她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他大惊,慌忙转动身躯四下张望,一声一声焦急的呼喊着她,可是回应他的却是空旷的回音,他顿时方寸大乱,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奔跑,明知没有结果,却依旧每晚都在寻找。
突然场景一换,眼前变成了那个让他恐惧的医院。白色的基调,穿着白大褂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医护人员。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见了那个穿着病服的,冲他漾着甜美笑靥的小女人,她眉目含情,唇角弯弯,就那么乖乖的站在医院走廊,笑笑的看着他。
他深深看着她,双眼一下都舍不得眨,像是怕眨一下她就会再度消失不见一般,他紧紧盯着她,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不由自主的抬步向她走去。
可是她突然收起甜美的笑靥,美丽的小脸在瞬间变得冷若冰霜,清澈灵动的双眼骤然浮现出一股漫天的讽刺,她冷冷看着他,红唇缓缓张启,无声的对他说——
我不爱你!你跟奚言在一起去吧!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不,我爱的是你,我不答应!
他用力摇头,惊慌失措的冲她大吼,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一般,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慌了,怕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又来了,他颤抖着,迫不及待的向她大步走去,伸出双臂要去抱她,可是——
她明明就在那里,她明明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他明明在走,他明明大步大步的在向她靠近,可是他却惊悚的发现自己始终无法靠近她半分。
突然她又笑了,笑的那般讽刺,那般残忍,一边身子又快速向走廊尽头飞去——
他蓦然惊恐的瞪大瞳孔,想要用手去抓住她去阻止她的离开,可是他脚下不知被什么给粘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不,不要——”
饱含着无尽痛苦的一声狂吼,在寂静的深夜里乍然响起。
霍轩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坐起来,布满惊恐的双眼死死瞪着一片漆黑的眼前,大颗大颗的冷汗从脸颊流淌下来,胸腔急促的起伏,像濒临死亡般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像具没有生命的雕像般僵硬的坐在床上,足足有五分钟才缓过神。这半个月的每一天一样,一场梦魇,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甚至忙到根本睡不着,但就是因为能在梦里找寻到那抹身影,他强迫自己每天都能睡上那么两三个小时,可醒来之后还是这么的痛苦。
林雪巧的丧礼已经结束了,可是卫巾巾依然没有找到。他将医院翻遍,甚至是将这座城市给翻了遍,都没有找到卫巾巾的身影,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谁都没有见过她,医院原本有摄像头,可恰恰那几个小时医院所有的监控视频都消失不见了,根本无法得知卫巾巾是怎么消失的。
他也用尽方法想要去恢复监控录像,可一直没有结果,也找遍了卫巾巾可能去的地方。
当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韩修,可是经过查证,韩修早在去年年底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卫巾巾也没有任何出境的记录,她就这样人间蒸发在他面前。
这半个月对他来说就是每天生活在十八层地狱,生不如死,老太太葬礼结束之后他就将自己关在房间。谁都不见,不吃不喝,没了卫巾巾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几乎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可想到卫巾巾只是消失,只要找到她就行,他又恢复了意识,就这样浑浑噩噩渡过了半个月。
没人能了解他的疲惫他的累,没人能体会他每日每夜甚至每时每刻被侵泡在悔恨里的痛苦,用撕心裂肺锥心刺骨来形容他的痛苦再贴切不过,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他,原来没有她的日子,竟是如此难过,简直是生不如死!
他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一点醒悟。明明知道她有要离开的想法,还一味顾着面子的跟她争吵,跟她冷战,如果他早点说清楚,心平气和的和她说清楚,或许结果不是这样。
小女人,你快回来好不好?不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折磨我。
‘喀吱’一声,房间门骤然被打开,接着便听到开灯的声音,昏暗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刺眼的光芒让他下意识闭紧了双眸,狠狠拧着眉头。
许久没见光,足足几分钟才能适应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弟——霍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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