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修很快锁好院门回来了,月姨却仍不能放心,只因她知道,区区一扇门,其实真的什么都挡不住,若王嬷嬷发起狠来,回头让王管事带了人过来想做什么,不论是她,还是修哥儿,都是毫无办法的。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强笑着与宇文修道:“修哥儿饿了罢,我给你留了吃的,你快去吃罢……这小姑娘还不定自己走了多久,才遇上了你,必定也饿了,你叫醒了她一起吃罢,就怕,就怕饭菜,不合她胃口……”
那么娇贵的小姑娘,别说吃了,只怕连见都没见过那等粗劣的食物罢?
宇文修倒是没有多想,上前轻推起简浔来:“醒醒,醒醒……”
简浔在与何妈妈何大有分开前,是吃饱了肚子的,虽然吃得实在不算好,可她相信与月姨留给宇文修的饭菜比起来,她吃的绝对算得上“珍馐佳肴”,自然对宇文修的饭菜没什么兴趣,何况她吃了他的,他吃什么,只看那王嬷嬷嚣张得连主子都敢打,便知道她绝不会给他和月姨足够多的吃的,她自然更不可能吃他的饭菜了。
于是任宇文修如何叫,如何推,简浔只是不醒,宇文修没了办法,只得看向月姨担心道:“月姨,她怎么怎么叫都不醒啊,别不是真病了罢?”
月姨也担心,忙伸手探了探简浔的鼻息和脉搏,道:“呼吸和脉像都十分均匀,难道是太累了?那先别叫她了,让她睡罢,等睡够了,她自然也就醒了。”
宇文修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到了靠窗的桌前准备吃饭。
那饭菜果然粗劣不堪,不过一碗清得几能照见人影的粳米粥,一碟清炒苦瓜,一份水煮豆腐和一份酱油拌茭白罢了,别说宇文修一个六七岁大,正是爱吃酸甜食物的孩子吃不下了,连大人都吃不下,何况纵然将这些东西通通咽下去了,离吃饱也还有一段距离啊。
偏王嬷嬷还美其名曰‘哥儿人小牙口不好,吃其他东西没的把牙硌坏了,倒是吃粥最相宜’、‘王爷可是亲口说过,哥儿生来便戾气重火气大的,得多吃素来压性子’,给宇文修送来的饭菜都是这样,他不日日都觉得饿,不得了个馒头就跟得了山珍海味似的,才真是奇了怪了!
可就这样,宇文修也没只顾着自己吃,而是问起月姨来:“月姨,这些菜都没动过,那你吃的什么?”
月姨忙笑道:“我喝的粥啊,菜我也吃了的,只是病了这么久,日日连床都没下过,我一点不觉得饿,所以吃得不多罢了。你快吃罢,吃了还带了这小姑娘回你自己屋里睡去,再待下去,我真怕过了病气给你们两个。”
若是明儿一早,这小姑娘的家人便寻了来,该有多好?
宇文修明显觉得今日的粥要稠一些,估摸着定是月姨又把自己碗里稠的留给他了,却也知道,除非当时就逼着月姨将她的那一份吃下去,否则事后是绝对逼不了她的,只得几口把粥喝了,又嫌弃的将菜都硬吞下去,待月姨躺好后,才抱着简浔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却没有如往常那样,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而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趴着定定的看了简浔良久,才低声说道:“他们都叫我鬼之子,说我害死我娘亲,生来就是不祥的,所以我爹爹才不要我,所有人都不理我,都欺负我……你一定跟他们不一样,对不对?”
当然等不来简浔的回应,不过貌似他也没有等简浔回应的意思:“你以后就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我一定对你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你,不叫任何人欺负你,你别跟小桃似的,她娘说几句话,就再不理我了,好不好?”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直至累极,才挨着简浔,悄无声息的睡着了。
自不知道他才一睡着,简浔便睁开眼睛,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按说她前世经历了那么多,自问心早已磨得冷硬如铁了,不该轻易就对人动恻隐之心才是,须知那点恻隐之心,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反过来咬自己一口,让自己悔青了肠子也是枉然。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宇文修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看着他连睡着了也紧锁着的眉头,看着他孤清冰冷的房间,简浔发现自己怎么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怎么也控制不住,不让自己对他生出怜惜之情来,――难道,都是因为知道他以后会有大作为大造化,所以她先入为主了?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她要将他一并带回去实在不容易,且她也冒不起改变他人生轨迹的险啊!
到底要怎么办呢?
简浔想着想着,自己也睡着了。
所幸一整夜都安安静静的,王嬷嬷或是王管事后面并没有再来找过他们的麻烦。
翌日起来后,月姨见简浔终于睡醒了,少不得要探一探她的身份来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啊?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这里吗?你还记不记得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咳咳咳……”
简浔见她气色比昨儿又难看了几分似的,不由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月姨还能撑多久,若是她要将宇文修带回去,岂不得连月姨也一并带回去才成?嘴上已奶声奶气道:“我叫简浔,爹爹和大家伙儿都叫我浔姐儿,我家里有爹爹,祖父,二叔,二婶,妹妹……我家很大,很漂亮,是何妈妈带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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