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几场春雨,一路都是稀泥,冯天滚了一身,脏兮兮的,狗毛已经凝结成块儿了。
途经一条浅滩,李怀信赶紧指挥它下水:“踩稳了,别摔。”
冯天往深水处蹚,李怀信站在岸边,一边脱靴子一边盯它:“就搁那儿站着!”
一早穿着短靴往水里踩,躬身去搓裙角上的泥。
李怀信踢掉鞋,卸下剑匣,顺手递给贞白:“帮我拿一下。”
贞白接过,挂在肩上,就见李怀信挽起裤腿,将长袍下摆扎进腰间,朝冯天走过去。他试了几次水温,不算太凉,就把冯天的狗身往水里按。
后者欲挣:“汪……”
“别动。”李怀信压住它,“给你洗干……”
话未说完,冯天忽地从他手中划出去,站在水中猛抖,炸起漫天水花。
李怀信猝不及防,被它劈头盖脸的浇了满身,当即怒火中烧:“小天犬!你成心的是不是!”
冯天嗷一嗓子,狗腿一刨,就往深水里游,李怀信踢一脚水,落雨一样,也溅了对方满身。
一早好好的搓裙子,遭到无妄之灾,抹了把脸上的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这儿玩儿打水仗。”
“谁玩儿了?!”这小鬼说话的口气能不能不这么老气横秋,李怀信那个气,冲划水的冯天嚷:“你幼稚不幼稚!回来!”
冯天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被压进水里不舒服,结果一甩就溅了李怀信满身,现在哪还敢回去,不是找揍么。
打从冯天闹过一次离家出走,李怀信已经有所顾虑了,不敢逼压太过,也不再乘胜追击,只得撂下一句:“脏死你得了!”
然后踩着滩底硌脚的石子儿往回蹚,一面向贞白,他的气性就沉下去了,招手让她走近些。
李怀信站在水里,随便捡了根枯枝,在贞白走近的时候说:“抬脚。”
贞白顿了一下,没领会过来:“干什么?”
“把鞋边的泥土刮一下。”
“不……”贞白正欲拒绝,李怀信已经躬下身,帮她清理黏在脚边的泥土。
一早回过头,刚巧看见这一幕,她怔了怔,眯起眼睛,最明白什么叫无事献殷勤,这比天皇老子还难伺候的李怀信,就像突然转性了似的,打从乱葬岗一战后,对贞白的态度天翻地覆。
之前口口声声都是这女冠,那女冠,这邪祟,那邪祟,现在就连白大姐也不喊了,还时常自我陶醉,笑得神魂颠倒,一早敢断定,这自作多情的小子怕是迷上人家了。
一早叹了口气,有种癞蛤蟆,哦不,一早又瞧了眼李怀信那副金镶玉似的皮囊,撇开德行不论,有种天鹅想吃天鹅肉的感觉。
待清理完泥土,李怀信直起身,枯枝一扔,偏过头,正好对上一早的目光,他没往心里去,指使人:“你帮他搓一下毛,这浑身是土,游一圈能洗干净么。”
“得嘞。”一早弯起月牙眼,笑眯眯应声,她拍拍手,冲在深滩里畅游的小天犬喊,“别撒欢了,赶紧洗完了进城。”
毕竟赶了半日的路,即便她能不吃不喝,但养成习惯后,一到饭点儿,就想咬东西打打牙祭。
李怀信更是个不抗饿的,自打他这趟下山带足了银钱,就从未亏待过自己,一早跟着饱口福的同时,还会嫌他大手大脚,顺便退一两道菜,于是李怀信不满得很:“谁让你退了,你不吃我还得吃呢。”
一早剥开毛豆,自己吃一颗,喂小天犬一颗,怼回去:“就一袋银子供你这么花,能铺张几天?”
李怀信没搭腔,自顾倒一碗热茶,涮了涮碗筷,才整整齐齐给贞白摆好。
一早瞥一眼,咔嚓咔嚓咬脆笋,对他的行为举止看不太过眼:“就你穷讲究。”
李怀信一竹筷敲在对方脑门上:“我忍你很久了。”
一早没来得及躲开,又不敢还手,认栽的揉了揉额角,她跟李怀信可能八字不合,在一起总呛,尤其最近,芝麻大点屁事儿都能拌几句嘴。
就连夜晚住客栈,也出现分歧,李怀信要开三间房,贞白和一早单独住,但一早坚持两间,还跟往常一样,她跟贞白住,李怀信跟冯天住,然后以理服人道:“咱又没进账,照你这么挥霍,以后日子不过啦。”剩一句败家玩意儿憋在心里骂。
李怀信不乐意极了,但面上没表露:“谁知道你晚上睡觉老不老实,我怕你打扰到贞白。”
“不会。”贞白也不赞成他多花这份钱,遂道,“两间就行。”
既然贞白都开口了,他还能说什么,闷不做声的开了两间客房,跟店小二上楼。
李怀信走在最后,贞白看得出来,他不痛快了,步调跟着慢下来:“怎么?”
李怀信递她一眼,两人便悄无声息的拐了个弯,站在墙根底下,他也不委屈自己,有一说一:“你怎么老是向着那小鬼?”
贞白不明白了:“这话从何说起?”
“我开三间你不让,非得跟她挤一起。”
“出门在外,银子总得省着些。”
“是银子的问题吗?”李怀信实在跟她对不上频,这么长日子了,他就在贞白跟他承诺生生世世的当下甜蜜过,其余时候总有两只碍眼的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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