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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如今,这宫中众人一个个说起来名头好听,却实实在在要仰另一个人的鼻息才能生存。

能让太后娘娘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的人……只有一个。

她脸色惨白,再不复方才的嚣张。

偏偏这个时候,收到宁诗婧眼神的小喜子垂目,不卑不亢地道:“启禀贵太妃,奴才奉九千岁之命,跟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

柳笙笙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被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才没有狼狈地跌倒,面色却没有好到哪儿去。

宁诗婧十分好心地道:“哀家一再阻止贵太妃,不想贵太妃却这般固执,哀家也实在没有办法。贵太妃说的没错,打狗尚且要看主人,只是不知道钟大人是否能容得下手下的人被惩治,贵太妃且自求多福吧。”

那钟玉珩是什么人?如今权势滔天,实实在在的权臣,在整个大安只手遮天,就算是朝堂上手握重权的大人们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她柳笙笙能在后宫中嚣张至此,靠的也不过是先前帝王宠爱和家族支撑。

连她父亲都要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的人,她哪里招惹的起?

看她那惊骇不已的模样,瑞珠只觉十分解气,扶着宁诗婧小声地道:“娘娘英明。早就该杀杀她的威风了!”

这位贵太妃,没少仗着早入宫资历深和在宫中颇有实力欺负小太后,次次见面不是挑衅就是明里暗里的嘲讽,瑞珠早就看她十分不满。

宁诗婧淡淡的一笑。

她身边伺候的人几乎都是各处送来的耳目,她能在找人教训那宫女的时候准确叫出小喜子的名字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如果她这些时日的猜测没错,小喜子就该是当初那个在小太后跟宁清河密谋时出了动静的小太监,是钟玉珩安插过来的人手。

该说不愧是钟大人调教出来的人,被她骤然叫出来也没有丝毫露怯,用起来更是十分顺手,叫人羡慕。

“你……不,不可能!钟玉珩怎么会把他手下的人交给你?”柳笙笙的眼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忽而咬牙道:“本宫竟然不知,娘娘何时跟钟大人相处如此融洽亲近了?”

宁诗婧勾唇,道:“贵太妃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

她才没兴趣给敌人解释和提点呢!

“好,好得很。”柳笙笙怒极反笑,道:“往日倒是本宫小看了太后娘娘。也是,寻常人倘若坐在太后娘娘如今的位置上,只怕如坐针毡、夜夜难眠。能如娘娘这般坦然从容、不惧生死的又有几个?”

“贵太妃过誉了。”宁诗婧才不管她话里的酸气,浅笑道:“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贵太妃入宫近十年也只是变成了贵太妃,而哀家却年纪轻轻变成了太后吧……”

“先皇果真如同传闻中一般宠爱贵太妃,让哀家十分羡慕。”她眼底含着怜悯,嘴上说着羡慕,姿态却更加的傲然:“想必先皇是不舍得贵太妃担惊受怕,方才一直没有再提贵太妃的位份。”

贵太妃气得脸都扭曲了。

先皇已经逝世,他再多的宠爱又有什么用?

现如今,皇位上坐着的那个稚童与她没有半分关系,掌权的人更是从不曾给过她多少面子。

在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后宫里,唯有权势才是最能让人安心的东西。

咬紧了牙根,偏偏碍于先皇她又说不得什么,只能咬牙切齿道:“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太后娘娘现下倒是得意,也不知道屁股底下那个位置,能做得了多久。”

“这就不劳贵太妃忧心了。”宁诗婧悠闲地看了一眼自己保养精致的指甲,道:“总归,哀家这位置做多久,贵太妃说的又算不得数,不是吗?”

“你!”柳笙笙快要气炸了。

这个面团一般只会谨守着女德女训,年纪轻轻就活得胆战心惊又死板不知变通的小太后,如今口齿伶俐地让她几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让从来都在后宫中几近横着走的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她死死地拧住了帕子,满眼都是恶意道:“宁家教导出来的好女儿!娘娘向来知书达理、品行高洁,本宫到现在方才知道娘娘那副样子也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现下为了权力还不是本性毕露?娘娘享受着这尊贵的位置,就不觉得心虚吗?夜里就不怕先皇找娘娘算账吗?”

气急败坏啦?

宁诗婧悠悠地想,她方才被钟玉珩气得跳脚,这会儿转头看着柳笙笙被自己气得七晕八素,心情竟然还好了许多。

又是帮忙解闷儿又是帮忙灭火,贵太妃,好人呐!

自觉已经身心舒畅,她也不欲再多纠缠下去,含笑道:“贵太妃哪里话,哀家这太后之位来的名正言顺,先皇在位哀家即是皇后,当今陛下又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有何可心虚的?”

“哀家又不靠着美色,又不是通过什么阴险手段走到这一步,哀家如何惧怕先皇?”她掩唇一笑,反问道:“难不成,贵太妃有什么不敢面对先皇的吗?”

她这话真是半分也不掺假。

也不知道宁家怎么教养的女儿,这小太后性子岂止是死板,简直像是女德书上的条条框框成了精,活成了符合现下封建社会男人对于女人所有要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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