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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河是一个十分老谋深算的人,平日也不会这样直白地将自己的薄情摆到台面上。

可是从宁诗婧上次送灵位的行为开始,他就发现,他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已经完不一样了。

她开始试图脱离自己的掌控,图谋的什么却难以揣测。

如今钟玉珩势大,他空有名声和文臣清流拥护却不得寸进,稍有不慎,他相信,钟玉珩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除掉他!

更何况……想到近来收到的消息,宁清河的眼底露出几分血腥。

今日他会这样撕开伪装,不顾一切让人传话当着钟玉珩的面儿威胁宁诗婧,就是为了彻底杜绝他们两个联手的可能。

他要让钟玉珩知道,宁诗婧终究是宁府的女儿,就算不为他这个父亲,为了宁夫人,她也绝对不可能真的站在钟玉珩一边。

况且帝师这个位置,他,势在必得。

宁诗婧的面色越发难看,咬牙道:“权势地位对于父亲真的就那么重要,以至于要跟女儿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宁清河牵唇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于是宁诗婧便懂了。

她攥紧了掌心,良久才深吸一口气,放低了姿态道:“父亲难道一定要将女儿逼到死路才肯罢休吗?”

“老臣当娘娘给府中送灵位的时候,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宁清河满含讽刺地道:“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娘娘糊弄老臣罢了。”

“倘若能生,谁会选择死?”宁诗婧自嘲的笑笑,垂下眸子道:“这宫中向来也少不了父亲的耳目,父亲不会不知道钟大人拒绝为陛下延请帝师,哀家如今能为陛下开蒙已经是侥幸。”

她抬起眼,忍不住认真端详着他的神色,加重了语气:“父亲真的就那么着急吗?”

宁清河垂下眼睑,端坐在原地敷衍得拱了拱手:“老臣也不过是为大安的未来担忧。娘娘是老臣亲自教养出来的,在闺阁中倒也算得上是才女,于国家大事上却委实不足。”

“老臣身负先皇嘱托,不敢有一日或忘。陛下肩负大安兴衰,岂能长于妇人之手?”

听他说的道貌岸然,宁诗婧实在是忍不住,刺了他一句:“女儿好歹还是识字的。祖母目不识丁,不也将父亲教导到了太师的高位上?”

说什么长于妇人之手,宁清河是不是忘了,他早年丧父,同样是跟在母亲的身边长大的?

“娘娘何必强辩?”宁清河微微笑了笑,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从容道:“为君跟为臣怎么一样?更何况,娘娘的祖母虽然目不识丁,却也为老臣延请名师,方才有老臣如今的地位。”

宁诗婧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控制住自己没有骂他。

她不肯让宁清河来教育小皇帝,除了是因为钟玉珩并不肯之外,更是因为她自己并不愿意。

几次交锋来看,宁清河满心权欲、薄情冷血,她并不想小皇帝跟着这样的人学习,最后变成一个阴沉孤高而又多疑的君主。

小皇帝终究会长大,一个钟玉珩已经足够他头疼,再加上一个宁清河,难道他真要当一辈子的傀儡吗?

偏偏宁清河咄咄相逼,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日尚短,手里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人威胁摆布。

宁诗婧厌恶极了这种无力的感觉,又没有办法,只能压着性子试图拖延:“那钟玉珩性格霸道,他执意不肯,哀家又能怎么办?”

“女儿是父亲教导出来的,有多少斤两父亲自然心知肚明。”她退了一步,示弱道:“女儿暂且为陛下开蒙,待到女儿没有东西能教给陛下了,父亲再教导不是更名正言顺吗?”

“这不是小事,父亲该让女儿从长计议才是。”

宁清河嗤笑:“娘娘一个‘拖’字诀,倒是用的十分顺手。”

从一介白身,爬到这个地位,他又岂是能随便糊弄的,这会儿毫不犹豫地道:“娘娘是主子,那钟玉珩不过是个大太监。娘娘身为太后,又何必这样敷衍老臣?”

“依父亲所说,那钟玉珩不过是个无根的东西,父亲身为太师,又为何要一再逼迫哀家?”宁诗婧几度控制不住怒火,深吸一口气:“父亲明知道钟玉珩如今权势滔天,却说这样的风凉话。哀家若是豁出这条命就能解决问题,这就把这条命还给父亲倒落了个干净!”

这宁清河,肚子里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不过是个深宫妇人,无权无势空有地位,他在外面门徒无数却不肯自己想法子,而是一味地逼着她。

若不是有小太后的记忆,宁诗婧简直要怀疑小太后是不是宁夫人给宁清河带了绿帽子,才得来的。

他这不是在逼着小太后去死吗?倘若小太后还活着,见到他如此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龙椅上坐得是谁父亲做不得主,哀家当初能成为先皇的正宫皇后,父亲可出了不少力。”她的神情更冷,被逼急了头脑反倒越发的清晰:“父亲真要不顾一切逼死哀家,让之前做的一切都变成一场空?”

她随了她的母亲,有一双浅褐色的瞳孔,显得眸光格外的温柔。

这会儿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却盛满了冷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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