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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的脸顿时僵了。

不是。太后娘娘您这到底是送一送他们表示感激呢,还是要送他们上路啊?!

有钟玉珩这只雄狮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即使他这会儿没拿眼睛看着呢,可他也不聋是吧?他们谁敢跟这位身份敏感的太后娘娘独处啊?

若是一着不慎,惹得钟玉珩以为他们密谋夺权,下了杀手,跟谁说理去?

大臣们不敢应声,额头上都快急出了汗。

这位太后娘娘前些日子不曾再到勤政殿,他们还担心钟玉珩为了把持大权不肯让她再来,谁能想她一直安安分分的,转头消失几天回来就这样大胆?

那位九千岁可是个狠人,谁不是有老有小的,哪能在这种时候出头呢?

如果不是还需要他们的配合,宁诗婧真想好好地嘲讽一下他们伪君子的嘴脸。

现下她却只能按捺下怒火,深吸一口气咬牙笑道:“大人们这是做什么呢,咱们可不要在这里耽误了钟大人处理公务。钟大人说,是吗?”

下面的大臣们很是心惊肉跳,不敢相信这位小太后竟然还要自己凑上去捋虎须。

钟玉珩撩了撩眼皮,那双素来薄情狠戾的眸子扫过面色发白的朝臣们,好一会儿才森冷的笑一声,颔首道:“娘娘说的是。”

复又淡淡的道:“太后娘娘一番苦心,诸位大人们可万万不要辜负了才好。”

“不敢不敢!”

“劳驾娘娘!谢娘娘大恩。”

一见这架势,纵使满头雾水诸位大人也不敢再继续多言,只能谢恩之后满是忐忑的在宁诗婧陪伴下出了勤政殿。

这一回,倒是走得比往常都快了许多。

他们原以为宁诗婧最多送他们出了勤政殿的门,不曾想她竟然一口气带他们到了宫道上。

这位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从前存在感可以称得上十分薄弱的小太后站在路口,一身明紫色绣海棠青鸾的掐腰宫裳衬得她越发单薄脸嫩,犹如豆蔻梢头尚未出阁的娇俏少女。

初春的风吹拂而过,掀起她宽大的袍袖,令她仿佛要乘风而去。

她停住脚步,那张已经显出艳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瘦弱的脊背挺直拱手道:“诸位大人慢走。”

天光下,大臣们胸口竟仿佛被什么堵住,片刻之后才都肃容回礼,沉默着走了。

宁诗婧看着他们的背影,又复笑道:“程旬程侍郎还请留步。”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清瘦官员,满脸清正方直的纯然疑惑,顿住脚步拱手行礼:“不知太后娘娘留下微臣,有何见教?”

“大人借一步说话。”宁诗婧浅笑,抬手示意之后,便不管他的反应,自顾拐了个弯。

程旬满脸不解,四下看了一圈,咬咬牙还是跟着她到了宫墙下面。

这一处后方都是高大的宫墙,倘若有人偷听除非从正面过来,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是个开放却又私密的好地方。

“娘娘如今可以说了吗?”程旬有些警惕,确定此处的安之后,才再次追问。

“哀家倘若没有记错,程大人应当是父亲门下的得意门生。”宁诗婧的脸上露出几分怅然,垂眼道:“依照辈分,哀家还是程侍郎的小师妹。”

“恩师的教导之恩,微臣从不敢或忘。”听到这句话,程旬的眼里倒是多了几分暖意,浑身不再那样紧绷。

他微微放松了些,像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位太后娘娘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带了几分怜惜道:“娘娘如今,在宫中过得可好?”

“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苟延残喘罢了。”宁诗婧苦笑:“能活下来已经是先皇保佑,又哪敢说什么好不好呢?”

程旬闻言长叹一口气,却谨慎的没有多言。

果真是宁清河教导出来的,一样的不好骗。

宁诗婧暗自吐槽一句,又敛愁容,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笑道:“瞧我,如今跟程侍郎说这些做什么。平白的惹得师兄与我一起叹气。”

“哪里。”程旬摆手,许是被她一句“师兄”拉近了距离,多了几分和颜悦色:“是微臣人小力微,不能为娘娘,为陛下分忧。”

“师兄素来方正清直,哀家在深宫之中也曾听闻师兄的清名。”宁诗婧咬了咬唇,四下看了一圈,露出警惕而又郑重的神色,压低了嗓音道:“哀家在宫中四下都是耳目,要见人一面不容易,还请师兄帮一帮我。”

说完。她双手交叠,擎到头顶弯腰深深一躬,重复道:“请师兄助我。”

程旬心头顿时一跳,想要搀扶她起来又不敢,忙侧身躲开:“娘娘何必行此大礼?臣万万不敢当。”

宁诗婧抬起头,眼底露出几分悲哀和气愤,怒道:“如今奸宦当道,宦官把持朝政。我虽然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却也懂得什么是是非对错,懂得家国大事。师兄,我欲要除奸宦、扶正义,还权于陛下。师兄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程旬被她三言两语说得热血沸腾,眼底涌现出强烈的情绪,却还是挣扎道:“娘娘还请慎言。”

“看来,师兄是不愿了。”宁诗婧苦涩一笑,垂手道:“罢了,那贼子如今势大,师兄不愿意冒险也是人之常情,是我强人所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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