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孙丙蓦得冷下脸,凶戾地斥责道:“问你什么答什么,谁许你问话了?!”
孙丙本就是刑讯高手,在他的身上更是怀着满腔愤怒和恨意,丝毫没有留手。
高昌盛对他的恐惧更甚,只听他说话都抖了三抖,听到这话忙不迭地垂头,连声应道:“是是是是,是我多嘴!”
那卑躬屈膝的样子,毫无朝廷大员面对一个小吏该有的模样。
孙丙满眼不屑,冷冷撇他一眼。
钟玉珩收回脚,有机灵的小太监忙凑上前来,掏出洁白的帕子为他擦了擦靴子背面。
他的神情淡然,浑身却透出浓郁而冷凝的血腥杀气,择人欲噬般在阴影里张开巨口。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问道:“十八年前,陵安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从武官参政坐到了知府高位上,是什么人在背后帮你?”
他每问出一个问题,高昌盛眼里的惊恐就越盛一分,问到最后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心惊肉跳着。
钟玉珩凛冽锐利的目光缓缓地从他的肥头大耳游走到他硕大的肚子上,露出一个腥冷的笑:“若是高参政执意不肯言语也不碍事。总归……孙丙是刑讯行家,总有法子让高大人开口。”
高昌盛的心一提。
孙丙也配合的露出几乎称得上是变态的笑容,同样打量着他那身皮肉,慢慢道:“还是公子了解属下。属下最喜欢高参政这般膘肥体壮的,让李丁拿药吊着命保持清醒,臣就一刀一刀,将那表层的皮肉削下来。”
“皮肉下面藏着的是层层肥厚的油脂,割下来点灯熬油……”他的眼光就像是那削肉的刀子,掠过高昌盛的肉,低笑两声:“最妙的是,用人自己的油脂烧灼人的脚底,从脚底一点点烧成焦炭。若是处理得当,双腿成了碳,人却还活着。”
“那眼睁睁瞧着自己被自己烧成灰的惨叫声啊,真是美妙极了……”
随着他的讲述,高昌盛脸上的惧意扩大,到最后几乎抑制不住地干呕出声,边呕吐着边坐在这一堆污秽里惨叫:“我招!我都招!”
钟玉珩跟孙丙对视一眼,转身重新坐回八仙椅,冷冷淡淡地道:“说罢。”
小小的窗口边炸开一声响雷,肮脏的牢房有一瞬间亮如白昼,紧接着在高昌盛颤抖的哭诉中渐渐地重新暗了下去。
在这春天的第一声雷响时分,宁诗婧也在堂中摘下了斗篷的帽子,淡淡的看过去,道:“汪大人。”
长着国字脸的汪尚书双目迸出精光,站起身来,作势要行礼:“太后娘娘驾临,老臣有失远迎……”
“汪大人快快免礼。”宁诗婧哪里会让他真的跪下去,忙不迭地抬手扶住他,低声叹息道:“汪大人是国之肱骨,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哀家哪能受大人这一礼。”
“娘娘……”汪仲书顿时眼含热泪,摆了摆手满脸羞愧:“老臣,老臣愧不敢当啊……”
宁诗婧垂下眼睑,遮住满脸冷意。
这位礼部尚书,自然是不敢当这份夸赞的。
她来之前,早就命人查的清清楚楚。这位礼部尚书汪仲书汪老大人,早年在地方任父母官时候,为了业绩和自己的升迁,不惜私自加重赋税,假做治理有方受到褒奖。
赋税之外,还又另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自己享受之外还要贿赂上官,这才一路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他倒是顺风顺水,他治下的百姓却无数失去田地活不下去,妻离子散或者自卖为奴,流离失所。
掩下厌恶的心思,宁诗婧郑重道:“汪大人,哀家出宫一趟不容易,就长话短说了。”
“娘娘请讲。”
“程旬程师兄应当已经过来请过大人。”宁诗婧神色一敛,垂眸淡声道:“如今的世道,新皇年幼,钟玉珩奸宦当道,把持朝政。”
“自古以来,哪有宦官入朝的说法?”她皱眉,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况且那阉人又素来心狠手辣,对黎明百姓来说绝不是好事。哀家势单力薄,却也想为百姓,为大安朝争得一世太平。”
汪仲书捻了捻胡须,脸上露出几分为难:“娘娘一片仁心,老臣敬佩不已。不过老臣不过区区一个礼部尚书,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汪大人放心。”宁诗婧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大人乃是大安肱骨,若不是有万的法子,哀家如何敢让大人涉险。大安朝正是有大人这样的清要之臣支撑,才能国泰民安呐。”
“那娘娘的意思是……?”汪仲书一怔。
宁诗婧低声将虎符的事情交代了,没忘了渲染因为两度受伤,如今钟玉珩是强弩之末,是强撑的说法。
汪仲书听得眼中异彩连连,却还是谨慎的问道:“娘娘果真确认,虎符在太皇太后手里?”
“汪大人,若不是有十足把握,哀家怎么敢让大人们一起冒险?”宁诗婧叹口气,束手敛衽郑重行了个礼:“还请大人祝我。”
她两次去长安宫,早就已经察觉出长安宫紧张的气氛,她稍微有些异动,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就恨不能将她的视线挡住。
若是真的诚心礼佛,那太皇太后又何必戒备每一个进入长安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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