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之人不比你们西境,他们大都讲求含蓄,喜恶不会明显地表现在脸上,你要去猜,去悟,而且,待人接物都得藏个三分,因为你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究竟是人还是鬼,更好笑的是,他们不管做什么事,开仓赈粮也好,作奸犯科也罢,都很在意后人的记载,有功者但愿流芳百世,有过者只求一笔勾销,就连做贼都得连寻个好的由头,把黑的说成白的,清的搅成浊的,那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所以在那里多的是道貌岸然的伪善之辈,他们宁愿整日披着礼仪良善的皮子勾心斗角,也不肯正大光明地斗上一斗,何其可悲!”
听了漆雕翎这一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论辞,月浅心一时竟也不知怎么回才好,于是咬了咬唇,委婉表示:“什么东西都是具有两面性的,你既然享受过它好的一面,就势必要承担它坏的一面,中原再不好也是你的家乡,时过境迁,什么都会变,唯独你身上流着的血是始终不会变的,它会是你永恒的牵绊,不是吗?”
“不,我倒宁愿没有这份牵绊,我既然来了西境就注定与与其再无瓜葛!”漆雕翎斩钉截铁道。
“其实,不只是中原,在我们西境,又何尝不是如此,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纠复,纠复多了争端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月浅心低叹一声,话还未完,便有人破门而入,急急嚷嚷道:“月姑娘,外头来了一伙人,拿着你的画像在四处搜人呢!”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这便找上门来了!”她只愣了一瞬,便很快回过神来,当即笑了笑,慢慢下了榻就要往外走。
“你…要跟他们走?”漆雕翎伸手欲拦,欲言又止。
“是啊,月姑娘,你放心好了,有我们在,他们不敢硬闯的!”萧色也在一旁应和道。
月浅心沉思一二,眸色逐渐清明,淡定道:“不用了,这是我自个儿招来的事端,就让我自己去解决吧,该来的总会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是了,既然有人处心积虑设了套,她不妨就称他们的意,钻这一回好了,是人是鬼,即可见分晓。
就这样,两人只得眼睁睁看着月浅心一步步走出门去,逐渐脱离了他们的视线,跟着那些人往王宫的方向去了。
这期间漆雕翎的握了拳的手开了又合,到底是忍下了追出去的欲望。
而月浅心跟着这些人,一路上都垂眸不语,只管抱着手臂一瘸一拐地走着,艰难不失从容,乖顺宛若孩童。
等被带至天乌主殿,月浅心抬眼一扫,这才发现大殿内来的人还真不少,昆莫,王后,右夫人,三王子,还有伯颜霍,几乎整个乌孙的王公贵族都在这了。
而她一进来,就明显感受到四方投射过来的各色目光瞬间聚集到了她一个人身上,且无一人作声,整座大殿安静得怕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充耳可闻,场面一度沉寂。
月浅心努力挺直了腰背镇定自若地跪至中央,朗声道:“臣女月浅心问昆莫安!”
还没等昆莫发话,月浅心便听见一声嗤笑,紧接着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回荡在大殿中。
“昆莫,这便是王后心心念念着的婢女,月浅心,臣已经派人将她寻回来了,个中缘由,一问便知!还望昆莫切莫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辜负家姐多年情谊,寒了我们这些忠良的心啊!”
见到自己的母家弟弟终于帮自己说话,右夫人顿时有了底气,也顺势跪了下去。
“昆莫,臣妾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王后,要蒙受此等冤屈,臣妾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为何要派人害她?”
原来,就在昨个夜里,帛元欢突然夜叩宫门,称自己宫里的宫婢意外失踪了,称该女身份特殊所以想请昆莫派人彻查一番。结果这一查果然有所收获,守门的侍卫有人亲眼看到此女上了一个男人的马车,便一去不复返了。等找到那人时,月浅心已经不在车上了,只在一处荒郊野外发现一滩血迹以及一辆摔成碎块的马车。
那个男人,正是马肆,宫里头几乎人人都认识,就连昆莫都对此人略有耳闻,此人厨艺甚佳,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膳房主管的位置,掌管整座天乌宫的伙食,可谓身负要职,不过他出名之处还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之前曾在伯颜霍手底下做过事,有这样一重身份加持,他在这宫中自然步步高升,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行事极为低调,并没有仗着自己与伯颜家千丝万缕的关系就高人一等了,所以在天乌宫人缘甚好。
经过慎刑司一夜审讯,马肆终于受不住酷刑的折磨,很快就承认一切都是右夫人主使,他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当夜就因重伤不治死于牢狱了,简直是死无对证!
“可怜的孩子!若不是白竹前来通知我你一夜未归,本宫却还不知你在外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了,你的手臂就是在路上伤的吧,昆莫,你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今日伤的还只是长欢殿的人,可谁又说得准明日是否就是太子就是臣妾了,元欢实在惶恐!”帛元欢依偎在昆莫肩头,以帕拭泪,实在是我见犹怜得紧。
“月浅心,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且将那日情形细细道来,如有半句虚言,孤必不轻饶!”昆莫一手揽了娇妻,面上威仪半分未减。
而此时月浅心只觉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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