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张梁客从吏部下职出来,巧遇一群小郎君打猎刚回,呼朋唤友,走狗撵鸡,好不热闹。长安城里,权贵世家如云,鲜衣怒马,走狗斗鸡的少年儿郎也众多。张梁客区区一个吏部郎中,虽有品级,在权贵世家面前,却算不得什么,干脆谨慎的让仆从勒住马,避让在一旁,等这些少年儿郎过去了再走也不迟。
“敢问可是吏部张郎中?”
人群中有个圆脸圆眼的少年郎,抱拳行礼问道。张梁客点点头:“正是某家,不知小郎君是?”
那少年一听他便是张梁客,脸上笑容便止都止不住:“小子娄志学,家父娄思颖,今日冒昧叫住郎中,乃是有一事请教!”
娄思颖的儿子?!那便是娄金吾的孙子!
张梁客心中有数了,和声道:“娄郎不知有何事?且不妨说来听听。”
娄志学笑嘻嘻地道:“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小子见猎心喜,想请郎中问问,六郎可有新作面世?不瞒郎中说,自从读了六郎的《咏雪》诗,再读其他,虽更文雅却总觉得少了几分意趣,还是六郎的诗读来有趣!”
张梁客一怔,问道:“《咏雪》诗?!六郎……可是昌宗?”
娄志学笑得圆眼睛微眯,点头道:“正是昌宗小郎。郎中,六郎有新作吗?”
张梁客惊讶道:“六郎何时作了诗?我竟不知!娄郎可知,我家六郎正月十五过后才开蒙,读书不过短短几日,哪里便会作诗了?”
娄志学也愣了一下,微带讶然的问道:“郎中竟不知道吗?六郎的诗作乃是从贵府西席手中流出,当时小子也在场。”
说着,便把当日情形说了一遍,他口齿伶俐,口才便给,三言两语便把事情说了个明白。张梁客一听,瞬间明白过来——
就说这段时日怎么人人见了他都一副笑脸,甚至还有不熟识的人专程借故跑到吏部看他,合着都是因为六郎的缘故!
一切谜底都解开了!
张梁客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匆匆打发了娄志学,转身便上马往回赶,待他赶到学里,孩子们自然已经放学回家,不过,李钦让却是还在的。
“钦让!”
“东翁怎么过来了?”
张梁客进去的时候,李钦让刚准备用哺食,见张梁客来了,李钦让连忙起身让客:“东翁可是下职直接过来的?用过哺食否?若不曾用过,请来粗茶淡饭一起用些?”
张梁客摆摆手,急切道:“哺食且不急。我来问你,六郎的诗作是怎么回事?何时做的?为何我竟不知?”
竟是来问这个的!
李钦让微微一笑,拱手作揖:“劳东翁动问,是钦让自作主张,还请东翁原谅则个,不瞒东翁,今日若东翁不来,过不得几日,钦让也会去拜访东翁。至于六郎的诗作,钦让这里有下情,东翁容禀!”
说着,命柏舟从书房把当日张昌宗所作之诗歌,递与张梁客阅读。张梁客一看,直接傻眼:“咳咳,这……这便是六郎的诗作?”
李钦让对张昌宗的诗已然烂熟于胸,自然知道初读的反应,笑着道:“正是,东翁,这便是六郎所作,东翁以为如何?”
张梁客表情很是复杂,有心夸两句,但是良心不允许,不夸吧,外头似乎传得挺广,似乎也有不少人喜欢。这般心理之下,脱口而出的话便成了:“用语俚俗难登大雅之堂,然胜在意趣十足,童趣可爱。”
李钦让笑道:“东翁言之有理!六郎作出这等诗作,虽用词简单浅显,然他才四岁,与他年龄一比,岂不是意趣十足,童趣可爱?”
想到六郎那张清秀漂亮的脸孔,又想想那首诗,张梁客点头,摸着胡须,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确实可爱!六郎才四岁,开蒙不过旬日,却已能作出此等诗作,更添意趣。”
这么一说,倒是对那些上门围观他的人有了几分理解。人皆有看热闹的心思,若是他的同僚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可爱有趣的孩子,只怕他也会忍不住打听打听。不过,凑上门去围观这等事他是断然做不出来的,那般行事真真失于矜持,与他性情不符。不过,这个孩子出自他家,心里却不禁有些欢喜的。
张梁客沉默的想了一阵,复又问道:“只是,我近几日观之,此诗想必传播颇广,六郎才四岁,便有如此名声,恐于他将来有碍。”
李钦让拱手道:“东翁忧虑之事,钦让理解,只是,钦让却有不同看法,东翁容禀。”
“你且说来。”
张梁客沉声道。李钦让道:“六郎开蒙不过旬日,却已经能背诵《孝经》、《论语》、《诗经》、《切韵》、《千字文》,其中,《切韵》、《孝经》已然能通读,《千字文》、《论语》学生近日正与他讲解,《诗经》只让他诵读,然以六郎之悟性与勤奋,通读只需时日。太宗贞观年间,有童子薛震六岁便能通读《孝经》、《论语》兼习《左传春秋》,世人谓之神童。学生观之,六郎并不弱于此子。六郎有此天资,若能有名师指点,岂不是未来可期?”
张梁客被吓了一跳:“六郎竟学得如此之快?”
李钦让肃然道:“这还是学生刻意压制的结果,学生让他每日练字一个时辰,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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