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符瑄最不耐烦的便是陪着母亲去寺庙里上香。
他是男孩儿,更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孩儿。父亲是当朝太子,母亲则是太子妃。他自幼不仅仅在东宫受宠,便是武皇帝待他也越过了他许多的叔叔们。便是因此,他觉得,面对佛祖,他没什么可祈求的。
他想要的,向来便是旁人双手捧来献上的,长到了十四岁,也从未有过求而不得之事……
所以他总觉求神拜佛得那是女孩儿才会去做的事情,世道对于女孩多有苛刻,她们才会寄托于神灵。
无奈母亲膝下只有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女儿。
大哥如今已经领了差事,自没那闲工夫镇日陪着母亲,二哥却是个闷罐子,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母亲只能每每将他带在身边,聊以解闷。
相比起两位兄长,符瑄其实最得母亲宠爱。
他时常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将他抱到膝上,用着一种奇怪的悲悯的目光瞧着他。不同于对两位兄长的严苛,母亲对他有一种近乎于百依百顺的宠溺。
符瑄天生聪颖,又生在宫廷,自小便学会了洞察人心。也因着如此,他虽在宫外十分霸道,在母亲跟前却十分恭敬乖巧。
便如今日,他心中虽不情愿,却还是跟着母亲到了万松山上的万松寺。只是没想到的是,今日母亲会邀了萧夫人同来。
见到了那孩子,符瑄心中“哦”了一声。他方才还是想错了,谁说这世上没有他求而不得之事?那名叫萧姮的女孩儿,便是一桩。
阳春四月,山野中的桃花开得正盛,符瑄站在树下远远瞧着那个被母亲牵着手的女孩儿。
符瑄心中复杂却又有些欢喜,便特特整了整衣装,行至萧夫人身前,恭敬的行了礼。文华殿大学士萧明诚乃是太子太傅,更是父亲十分崇敬的人物。便是因着如此,他虽是凤子龙孙,却也不能在萧夫人面前拿大。
萧夫人宋氏脸上永远噙着温柔的笑容,见他前来行礼,忙口称不敢。
见他走了过来,那小女孩儿却躲到了萧夫人身后,连头都不探一下。萧夫人有些无奈,只得转头安抚了几句。
符瑄心中霎时气馁,此时又开始有些懊恼当初不该那般逗弄她。
一年前,母亲带着他前往萧府做客。
在母亲与萧夫人闲聊之际,他百般无聊的在院子里溜达,不觉间便进了内院。许是见他年纪还小,又一身华服,萧府中的仆妇也不敢阻拦,竟让他走到了小姐的闺阁之中。
他远远的听着前方月亮门内传来女孩儿嬉笑的声音,便被那黄鹂鸟儿般的笑声吸引着走了过去。
自月亮门处探了探头,便瞧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孩儿坐在秋千上,正在逗弄膝头上一只雪白的波斯猫。
那女孩穿着件鹅黄色的小袄,长得明眸皓齿、玉雪可爱。一双大大的杏眼仿若清澈见底的清溪,笑起来两粒小小的梨涡便缀在了面颊之上。
符瑄站在远处,看的怔愣了许久。
他长到十三岁,见过多少女孩?自宫廷内的公主到公卿家的小闺女,没有一个像这女孩一样,让他看的这般久。
他自是不知,这女孩儿乃是萧明诚中年所得,自小便十分爱护,并未像一般官宦世家对待女孩儿那般严苛。也不像宫廷内的公主那样,再怎样谦逊,骨子里都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傲气。难的是她自小虽备受宠爱,却天性善良柔和,便长成了这样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
看着她,符瑄心中一下子想起了那句诗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不知怎的,他就起了坏心思,想着这样娇嫩的女孩儿,若是遇到惊吓会发出何种凄厉的哭喊,便悄悄的绕到了秋千之后。
他卯足了劲儿推了那秋千一把……
秋千高高的荡了起来,女孩儿没有防备只来得及一把攥住两边的绳索,月白色的裙裾划过一道弧线,便随着那秋千荡到了半空之中,……
波斯猫早在危险到来之际,便自那膝头跳走。
符瑄只听见细细的带着惊恐的一声“呀”!期待的哭喊却未发生。
他自背后瞧着在秋千上缩起了身子,抖个不停的女孩儿,心中却没有平日里欺负人后那般畅快的感受。
心中有些不安,待秋千再一次荡回到面前时,他终是伸出了手将绳索拉住,稳定住了秋千。快步转到前头,便瞧见了女孩儿含在眼眶中的一汪泪水。
那样惊惶战栗,那般楚楚可怜。
那泪水仿佛化作了冰锥,将这幅模样牢牢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许是自那一日起,他便生出了一生一世护着她的心思。
只是自那时起,这个名叫阿姮的胆小女孩儿只要是见到他,或是远远的躲开,或是一头扎进母亲萧夫人的怀里,瞧都不愿瞧他一眼。
符瑄是太子幼子,自小在宫中都是横着走的。他已经有十三岁了,是个半大小子,因不是长子,再过两年也该议亲了。因着如此,多少公卿家的贵女都自个儿往上贴,哪里见过这样的。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便跑到了母亲跟前,万般央求。
彼时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哪里懂得婚姻是何等大事。便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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