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凝视着罗运。
罗运也盯着他。
旁边的赵吉挠了挠头,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发生。
“第一批来寻你的人,乃是所谓咸阳四恶,那个为首的陈殇,他也在到处寻我。”赵和缓缓说道。
罗运没有露出意外之色:“所以你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躲在柴火堆里去了。”
“第二批来寻你的人,为首的叫谭渊,而是虎贲军校尉,他同样在搜捕我们。”赵和又道。
罗运这次不作声了。
“我不知先生是因为什么事情被他们盯上,但此时是我们脱身的唯一机会。”赵和又道:“如我料想不差,那群齐郡游侠儿正在驿亭之外,他只等着罗先生对我们说了点什么,便会连我们一起抓起。”
“他们与谭渊是一伙的。”罗运也点了点头:“你这少年,不仅所学甚博,心思也很深沉。我倒是很想知道,二十年后天下与你勾心斗角者会是谁。”
赵吉嘟囔了一句:“不可能吧,那齐郡的游侠儿都很豪爽,怎么会和谭渊那家伙一伙,他们在这里呆了许久啊……”
罗运与赵和都没有向他解释为什么如此。
罗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带我一起走。”
“那是自然。”
“找暗道,此驿亭中必有暗道。”罗运又道。
赵和顿时恍然大悟。
这几年来,天下渐乱,莽山贼活跃于咸阳周边,哪怕他们不来骚扰这座驿亭,可是驿丞、驿卒们又怎么会把希望全寄托在侥幸之上?
方才进来时赵和问过驿卒,莽山贼来了该怎么办,驿卒说往山上躲,可前提是他们能够离开驿亭跑到山上去。
所以驿亭中必有通往山上的暗道!
“我带人去找驿卒!”赵吉叫道。
“驿卒只怕早就躲到暗道里了。”赵和摇头,他与罗运又对望了一眼,从罗运眼中看出考校之色。
赵和想了想:“厨房!”
方才院子里这么多人,驿卒在被虎贲军驱赶之后就消失了,赵和依稀记得,对方跑向厨房方向。
他们顾不得油壁车,直接冲到了位于院子西南角的厨房,进去一看,果然里面空无一人,无论是驿丞还是驿卒都不在其中。
“水缸。”赵和目光转动,指着水缸道。
赵吉的家仆上前推动水缸,移开之后,便看到了一个向下延伸的洞。
点起火把进入洞中后,最后入内者将水缸又移回原位,罗运道:“得快一些,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这暗道不够隐蔽,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暗道不高,只能弯腰而过,罗运大腿受伤行动不便,一前一后各有一仆撑扶,他才得以前行。赵和一边走一边暗暗计算步子,足足走出了三百余步,他们才到得暗道尽头。
“这花费了不少气力,定下此策的驿丞倒是个能干的。”赵吉啧啧称奇。
“上去,进入山中,罗先生隐居附近,应当知道道路吧?”赵和道。
他们掀开头顶遮挡的山柴,发现出口是在一个破烂的棚屋之中,看起来象是樵夫或猎人搭建起来临时避雨的所在。
在这里并没有看到驿卒的身影,他们来到棚屋之外,看到雪地里混乱的脚步。
“我们往这边走!”赵吉的一个仆从道。
这仆从身手矫健,此时也绰弓在手,警惕地望着四周。赵吉道:“赵雁是猎户出身,依他说的走!”
对此罗运没有反对,赵和更是没有意见。
赵雁在前引路,身后另两个仆从则负责消除雪地上行走的痕迹,不一会儿,他们便钻入密林。
林中积雪更大,时不时便有树上的雪坠落下来,砸得众人面前一片白茫茫。他们艰难跋涉,走了许久,这才看到隐约有条道路。
但在这时,却听到身后传来犬吠之声。
众人一惊,这犬吠声很急,距离也不远,不知是山中的猎户,还是别的什么人。
“走快些!”赵雁道:“有四条狗,都是猎犬!”
只不过他们走了这么久,已经极为疲劳,而且还背着一个罗运,行动十分不便,速度自然提不上去。特别是罗运的牵驴小仆,年幼体弱,在积雪中每挪一步都艰难,不知不觉中便落到了最后。
“射!”后方传来这样的呼声,依稀有些熟悉。
紧接着弓弦声响,罗运的小仆应声仆倒,背心处插着一枝箭,血汩汩而出。
“该死,是那些泼皮狗!”
赵雁看了看周围,又看了一眼罗运,罗运见小仆被射死时脸露痛苦之色,此时泪如雨下。
“我是不祥之人,原不该连累诸位,还请将我放下,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留下来,诸位自可脱身。”罗运说道。
“罗先生器量非同一般,吉人自有天相。”赵雁也不客气,向罗运拱手之后,当真令架着他的仆从将人放下。
赵和跟在他们身边向前走,回头又望了望罗运,看到罗运一步一瘸地挣扎到小仆身旁,俯身查看小仆的尸体。
“快走,顾不得他了。”赵吉拽了赵和一把。
就在这时,迎面又传来声响,那伙自称是齐郡游侠儿的人出现在他们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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