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发放一些粮饷……”
赵和明白了段实秀的打算,他想以筹办粮饷为名,让这些归来的俘虏在安定营多呆几日,这几日里再想办法凑齐冬衣,让他们不至于只穿单衣回家。
“那这几日呢?”赵和又问。
“不是有人卖炭么。”段实秀道:“北州炭贱,若我大量采买,价格不高,先抵过这两三天。”
抱着炭火炉子,就算只穿单衣,倒也不至于冻坏来,唯一还需要小心的就是中炭毒。赵和交待了一句,段实秀便退出营帐,让他先休息一会儿,过会好精神点去见那些俘虏。
他退出时同样执礼甚恭,出门之后,那个一本正经的小吏忍不住问道:“长史对大都护执礼甚恭,此是为何?”
“自然有诸多原因,其一是大都护保全北州,功业之著,几与前大都护建北州相当;其二北州上下,尽皆僻远,桀傲不驯已久,我在北州素有名望,我对大都护越是恭敬,其余诸人自然也就明白上下尊卑之别了;其三么……你去将炭买来,路上自己猜猜。”
段实秀打发那一本正经的小吏去办事,那小吏虽然看上去是个无趣之人,但做起事来倒是利落,很快便将卖炭之人引了进来。
卖炭之人倒也爽利,当听闻是为这些归来的俘虏所用,当即报了一个极低之价。段实秀当即大喜,又召来负责的小吏,令其与卖炭人交接。
负责安定营的小吏脸色很不好看,他出门之后,段实秀便听得他抱怨:“原本说得好好的,今日之后,安定营便要腾出来,如今却变了主意……这急切之间,我去哪里准备这许多粮食人手……上头的大人物拍拍脑袋便改了,我们这些小人物就得劳心劳力劳碌命……”
他这番话入得段实秀耳中,段实秀面不改色,那板脸的小吏却微微皱了皱眉。
“徐绅,怎么了?”段实秀开始吩咐别的事情,但发现板脸小吏有些心不在焉,当即问道。
徐绅沉声道:“长史,我觉得有些不对。”
“呵呵,有何不对,他也没有说错,我确实是朝令夕改了……谁让咱们的大都护是这般英杰之人呢,我便是想要欺瞒一点也不能啊。罢了罢了,咱们辛苦一点,再拆东墙补补西墙,先将这段时间熬过去,犬戎退走之后,情形必然好转。”段实秀道。
名为徐绅的小吏收敛心神,不再去思考自己为何觉得不对。而在外边,那负责安定营的小吏将卖炭人引到了库房之中,才进得库房,他便一愣。
因为卖炭人的同伙突然之间将门关上,守在了门外。
而为首的卖炭人则做了个奇特的手势,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兄台,我给你带了乳酒来了。”
安定营小吏浑身一抖,面上浮出一丝绝望之色:“你……你……”
“别你你我我的,咱们都是一根绳索上的蚱蜢,事情办不妥,咱们自家要丢性命,家人也……”卖炭人叹了口气道。
“你们也是霍……”小吏压低声音道。
卖炭人点了点头。
小吏面上灰败之色更重,好一会儿之后,长叹了一声,恨恨地道:“我当初也是鬼迷心窍,上得他的贼船,霍峻这老儿,自家死了,却还要害我!”
“可不是!”卖炭人也是恨恨地道:“我们在山里伐树烧炭,犬戎使者潜来勾连,我们想要拒绝,他们便取出当初霍峻的证物……”
双方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之后,又是齐叹了一声。
霍峻在北州经营二十余年,除了在军中拦拢了一部分人之外,同样在民间与政务上拉了一批人。尽管人数不多,可都秘密潜伏于各处。原本他们以为随着霍峻的死,自己可以洗心革面重新再来,却不曾想,霍峻已经将他们早就交给了金策。
“犬戎人想做什么?”小吏在叹完之后道。
“让我们将这个送到你这,自有人会来你这领取。”卖炭人指了指其中的一车木炭。
小吏上前查看了一下,在木炭当中,发现了几个树皮包着的包裹,再伸手去摸了摸,然后惊呼了一声!
卖炭人早就知道那是什么,面色同样难看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