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缓缓移开双眼,随后默默转身离开。画屏正与那小丫头训话,说话间看到三娘出了房间便住了口,转而走向三娘:“姑娘。”
“你在训话?画屏越发威严了。”三娘强笑打趣道:“别把这些小丫头们给吓坏了。”视线转过跪地的小丫头时,目光瞬间一紧,随后温声道:“快些起来,今年几岁了?”却说那小丫头,也不起身,只跪地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婢齐尔,今年十一了。”
“齐尔?”三娘轻轻念着,这半日的轻松自宁海侯始,及至柳夫人有孕,再到这跪地的齐尔时已然彻底消失殆尽。“齐尔,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吧!”随后不再说话,只默默向前。
“阿祝,此生我最后求你一件事,望你看顾胞妹。”
“阿祝,我不想也不愿做此事,只身不由己,望你见谅。”
“阿祝,你就同我妹妹一般年纪,可惜也不知妹妹如今如何了。”
“阿祝,我找到妹妹了!”
“你就是宁海侯府周三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三娘一步步走回房里,画屏向齐尔招手,二人默默跟在三娘身后。待得回房,三娘转身吩咐:“齐尔,往后便听你画屏姐姐的话,跟着学些规矩。”
“是,往后齐尔便跟着画屏姐姐学规矩。”随后齐尔行了全套的认主礼:“多谢姑娘。”
三娘轻轻摆手:“起来吧!”
画屏眼眸微转,吩咐齐尔:“刚才叫了小鱼取水,想来是来了见我们都不在屋里才走了吧!齐尔,去取些水吧!”
齐尔应声而去,画屏为三娘脱簪解发,随后问到:“姑娘怎的今日瞧中这小丫头了?”三娘反问:“你觉得如何?”
“这一月余,画屏冷眼瞧着,这些个小丫头中倒也还有几个可堪调教的。”画屏迟疑了片刻才继续:“这个齐尔却不在我们的观察之中。”
“怎么?”三娘轻声发问:“有不妥之处?”
画屏快速答道:“倒不是不妥,只是过于普通,机敏不足。待回到金陵,限于那般泥淖之中,齐尔并不合适。”
三娘静静望着镜中,透过镜中反射,看着画屏面带担忧,三娘忽而心疼,随即勉力笑笑:“画屏,无碍的!老实人有老实人的衷心,你费些心思好生调教吧!”
“只是姑娘何苦花这般心力在齐尔这般小丫头身上呢?”
三娘轻笑:“权当是应了她那请求罢!”
“姑娘说谁?”
三娘摇头,不再说话。画屏本立在三娘背后,此刻转至三娘身侧摘除耳坠。这一瞧,才发现三娘面色惨白,眉头紧蹙。“姑娘!”画屏一声低呼:“姑娘先坐坐,我去叫大夫。”
“画屏姐姐,热水打来了。”室内正一片凝重,齐尔站在门口怯声说道:“奴婢把水放到内室去可好?”
画屏胡乱点点头,随后又赶紧说道:“把水与我,你去楼下请了大夫来。”说着便上前拿过齐尔手上提的热水,厉声喝道:“快去!”齐尔不明就里,却也点头转身便跑。
“画屏,无甚大事,就是累了,何苦凶一个小丫头。”三娘有气无力,低声劝着。画屏放下热水,快步走到三娘身边,迅速解了三娘衣衫,将其扶到床榻上躺下,随后开口:“姑娘好生歇着,这次坐船,也不受罪,姑娘还是好生养着罢!”
三娘躺在床榻上看着画屏焦心忧虑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画屏啊,你可知你此刻尤其像是一个啰哩啰嗦的老妈子,全然不似刚及笄的如花少女了。”
“姑娘好生躺着,”画屏不为所动,依旧冷脸回道:“便是像老妈子又如何,只要姑娘肯安心躺着歇息便足够了。”
三娘不由一愣,这一幕何其相似啊!
宁渊登基那年,正值大历建朝五十年来最冷的一冬。帝后登临思诫殿那日,云销雨霁,接连下了一月大雪的帝京,终于云开见日。
太阳出来了,世界一片宁静祥和之气,只是积雪皑皑,无人见也无人问那白雪下头隐了多少脏污之物。彼时,画屏搀着自己一步一步登上钟毓轩的长阶,陪着自己接见内外命妇。当夜,久不值夜的画屏陪着自己躺在钟毓轩里,画屏认真说道:“便是舍了他又如何,只要主子肯安心看顾自己便足够了。”
彼时画屏坐着,自己躺着,眼下亦是。前尘往事交织,突然泪盈满眶,三娘哽咽:“好画屏,莫要着急,我定不叫你做出那般牺牲。”
画屏笑:“那姑娘此番真要好生养好身子了,这往后轻松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姑娘该珍惜眼下的闲适才是。”
“姑娘,画屏姐姐,苏先生来了。”齐尔轻声提醒道。
“苏先生?”画屏迟疑,待看清来人后,便开口道:“请进来吧!”
苏大夫微微拱手,随后近前来看三娘面色,看过之后又接连诊了双手脉象。放下三娘左手,苏先生沉吟道:“姑娘可有吃什么良药?”画屏连连点头:“是有大夫练了药丸,说是姑娘头疼难忍或是精神不济时便吃上一粒。”随后便去找了药出来。
苏大夫接过来看,不由大赞:“此法甚好。”此话一出,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连连告罪。三娘自是不计较的,画屏却问:“苏先生,既然此药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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