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穿着昨天下午紧急去买的一套西服、打着领带,昂首挺胸的从办公楼里每一个看到我都面露惊讶之色并在我身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同事身边经过,到楼上的胖子领导那里去请假。
敲完门,正埋头努力签着文件的胖子领导那略显诙谐的胖脸从文件堆里升起,在一堆肥肉相间的大脸中努力张开的豆子大小的眼睛看着我先是转了一下,表情明显僵硬了一秒钟,扁平而肥大的鼻翼还抽抽了一下,然后挤出一点笑容,用严肃而又平稳的声音说:“小徐啊,进来进来!”
我走进去,在办公桌前站定,说:“领导,我想请一天假。”
他的笑容瞬间不见了,抬起头看着我,眼神中传递出明显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理由呢?”
我说:“我今天去领证结婚。”
他愣了一愣,胖脸展开了笑容像是盛开了一朵鲜花。
“这样啊,小徐啊,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没听说你有女朋友啊!”他说。
我笑着说:“是啊是啊,是挺突然的。”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我走到楼下的花坛边,摸出一支烟来点燃,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几分钟,一辆红色的轿车从街头的车流中快速驶来,一个漂亮的甩尾“滋”的一声停在我的面前。
车窗摇了下来,戴着墨镜的繆敏面无表情的对我说:“上车吧。”
我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她边启动车边对我说:“后座上的衣服换上。”
我伸手从后座上拿过一件休闲西服换上,凭手感我就知道这件起码比我昨天在商场买的西装贵了一个胖子领导身上穿的老樊花了半年奖金送给他的体恤衫。
我老老实实的换好衣服,车已经停在了民政局对面贴着证件照、结婚照十分钟取件字样的照相馆门口。
我下车站好,她却下车绕过车头,站在我面前抬起头仔细打量了我的脸几秒钟,接着伸手把我戴的单位发的墨青色领带扯下来扔进车窗,又替我理了理衣领,然后挽着我的手半拖半拽的把我拉进了照相馆。
照完相,我们无言以对的坐在照相馆柜台前的长凳上等待着照片冲印。
一段尴尬的沉默后,她转头看了看我,伸手掏出一张纸巾替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轻轻的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没有理睬旁边柜台里小妹惊讶的眼神,面带僵硬的微笑着对她说:“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当一个好爸爸。”
“砰”,柜台上的展示相框倒了,相馆小妹惊慌失措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却没有理会小妹的道歉,对着我展颜一笑说:“我也在想,我能不能同时照顾两个小朋友。”
我看着她笑靥如花的面容,突然发现我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
她的头发向后梳过去,在脑后扎成了一个马尾状,发丝饱满而柔顺,在清晨的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蓬松的藏的下一只松鼠,前额的刘海里有一缕染成了红色,在没有风的照相馆里轻轻的颤动。窄窄的额头下戴着一副黑边镶着红色条纹的眼镜,薄薄的镜片后一双灵动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小小的鼻子挺拔娇俏,脸庞上有一点婴儿肥,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中间靠下的地方,一张抹了艳丽大红色口红的殷桃小嘴似张微合。
“看什么?”她脸红了起来,转过头去,胸口微微的起伏了几下,接着小声的说:“你做好一个好丈夫就行了,希望你不要后悔。”
从民政局出来,她一把抢过我手上的结婚证装进包里,嘿嘿笑着对着我说:“好容易骗到手了。这下跑不掉了吧?姐是讲诚信的,说对你负责就对你负责。”
我顿时无语,她的样子就好像一个抠脚大汉翘着腿抽着烟对着身下哭的梨花带雨外带瑟瑟发抖着的小姑娘说:“别怕,哥会负责任的。”
我摆摆手,淡淡的说:“别装了,去看儿子吧。”
她顿时变得气势无,跟在我后面讪讪的说:“你这人真没意思,开个玩笑嘛。”
驱车五十公里,我在一个每个城市几乎都有同样名字的叫做世纪花园的小区见到了我的儿子。他一岁多一点了,长的胖乎乎的极其可爱,两个如葡萄般的小眼睛噗嗤噗嗤的闪烁着,犹如夜晚天空中的闪烁的明星。
看到我,他一点也不害怕,从保姆的怀里挣扎着向我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我手忙脚乱的接过儿子,在拥他入怀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了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我看着他想,这是我的儿子,是我生命的延续,我必须要用部的力量和勇气保护他,教育他,陪伴着他长大、结婚、生子。让他拥有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生。
“好了好了,他该去上课了。”繆敏却不合时宜的打断我的遐想,从我手里接过儿子,交给保姆说:“麻烦您了。”
四十来岁的保姆阿姨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那种,笑着对我说:“幼儿训练班就在楼下,你们先聊,我一会过来给你们做饭。”
我赶忙说:“好的好的,谢谢您了。”
保姆出去后,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半晌无言。
我咳嗽了一下,率先打破沉默,问道:“这下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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