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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又紧张又生气。
这算什么,大哥怎么就闷声不响地把陈家父子带来了。
大嫂也是,头几日连一个字都没给她透露,偏生今儿说,可见是怕她逃婚,掐准了时辰告诉她。
“娘亲身子不好,家里哪里能拿出嫁妆?再说了,我真的不想做,做…”
做妾。
盈袖咬住下唇,闷声不语。
“莫要多心。”
梅濂轻拍了拍小妹的肩膀,柔声道:
“陈老爷是个大善人,今儿只是让你和南淮相看相看,未必就定大事,待会儿嘴甜些,陈老爷是长辈,你给他磕个头,对你,对咱家都有利处。”
利处?
越长大,她就越发看不懂大哥。
仿佛这事间所有的人或者事,对他只有利或者弊。
盈袖生生将眼泪咽回去,她站在哥哥身侧,微低下头,朝前瞧去,陈家老爷并没有立刻进来。
只听外头有个沉闷的男人高声问:“里头清静了没?”
那陈家护卫恭顺地站在门口,瞅了眼墙角不知死活的昆仑,回道:“回大管家的话,清静了,可以请老爷少爷进来了。”
盈袖略有些忐忑,陈家护卫都那般穿戴,正主儿该富贵成什么样儿呢。再瞧瞧自家小院,十几年没住人了,因下了雪,地面泥泞不堪。石磨倒了,深深地陷入地中,猪圈成了野狗野猫的住处,虽说回来后将粪便脏污都清扫出去了,可陈年的臭味早已入土三分,实在难以根除。
“你们都不必跟来,外边等着,只南淮跟我进去。”
一个威严的男声响起,把盈袖吓了一跳,想必说话的就是陈老爷吧。她在南方也见过不少富商,便是县令老爷,过年也给磕过头,这些达官贵人多中年立业,骄矜精干,不知这位云州首富又是何等模样。
人还没进来,龙涎香的香气就进来了。
盈袖抬头,瞧见打头进来个俊雅的男人,头上戴了貂帽,正中间缀了块鸽子血,身上穿着玄色大氅,脚蹬牛皮靴。大抵养尊处优惯了,叫了个陈老爷,竟一点都不老,瞧着也就三十几岁,男人家竟生了张好看的鹅蛋脸,一双含情桃花眼,胡须修剪得齐整,通身的风流俊雅,完全没有半分商贾的铜臭气,十分的富态。
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个年轻公子,想必就是陈南淮了。嫂子说的果然没错,真真生的极俊美,身量挺拔,星眸薄唇,穿着大红缎底绣黑梅花的锦袍,左右对襟各缀了块雕了山水的黑玉,腰间悬着香囊和玉佩等物,举止大方温和,他一笑,冬日里的雪都要融化了。
盈袖只觉得耳朵发烧,头越发低垂,胡思乱想起来。
她的头发乱着不,裙子脏着不,早知道今儿就在草市买点胭脂,哎呦,那会儿昆仑这恶棍欺负她,不晓得有没有被陈南淮看见……怎,怎么会这么不凑巧。
“这,这,
陈砚松的声音似有些激动:“这就是令妹,盈袖?”
他也没有方才进来时那般沉稳,忽然就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克制着,不让掉下。
“陈老爷。”
盈袖准备跪下磕头。
“快起来,地上凉。”
陈砚松赶忙跑过来扶起盈袖,两眼直直地盯住女孩不放,眸中似有百般心绪,万般倾诉,话仿佛到口边,又无法说。
最终连连说了两个好,见盈袖往后退了两步,似在躲他,男人的手悬在空里,想要再去触一下女孩,始终未落下。
许是觉着自己有些失态,陈砚松用帕角抹去眼边的泪,叹了口气,对梅濂道:
“让贤侄见笑了,我瞧令妹的眉眼着实像她父亲,不禁勾起往事,哎!”
说到这儿,陈砚松忙将儿子拉到跟前,笑道:“南淮,还不给你妹妹见礼。”
“妹妹。”
陈南淮抱拳,笑着作了个揖,温柔款款:
“前些日子听父亲说,故人有个女儿,天仙般的品格,人又温婉,今儿一见,算是开眼了。”
他的声音真好听。
盈袖越发往大哥身后缩。
听嫂子说,陈南淮比她还大一岁,陈老爷却叫给她见礼,好像不妥吧。
“陈少爷。”
盈袖屈膝,抿唇一笑。
正在此时,上房传来白氏凄厉的哀嚎声。
妇人用力地捶着窗框,声音甚是嘶哑,哭道:
“我的儿啊,你怎么才回来看你娘!”
盈袖心一咯噔,果然,这声哭号一出,院中所有人看向上房。
众人神色各异,陈老爷镇定自若,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好奇,亦没有什么关切,陈南淮眉头微蹙,想要问几句,但没开口。大哥呢,满腹的心事,暗暗给站在厨房门口的大嫂使了个眼色。
“哎呦,让贵客见笑了。”
如意娘双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笑着上前给陈砚松见礼:“我家母亲卧病在床,最是离不开相公,他走了这几日,怕是母亲想他了。”
妇人连声笑着嗔怪丈夫不懂礼,把客人撂在风雪里头,忙将陈老爷父子往偏房引,说全家刚从南边回来,家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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