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在手,腥味刺得石如琢心口发痛。
嗅觉里分不清是来自剑上的铁锈味,还是血味。
澜宛的血。
“吕澜心死了,她为了保护博陵塔台而死。”
澜宛似乎没有想到石如琢会在马车里,被刺中一剑之后,石如琢用剑抵在她的胸口,杀死她之前,并没有说一些“罪有应得”的话,说出来的是这句,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想看看澜宛对于此事,会有什么反应。
澜宛听罢,居然没有回击,只是笑,但和平日让人发『毛』的笑有点不同。
是疲倦的笑,是云开雾释的笑。
“她死了,你没有一丝感觉吗?”石如琢追问。
澜宛用一种看透石如琢的目光凝视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闭上了眼睛淡笑道:“也好。她一向不愿意听我和她吕娘的话,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这是我设想过的所有结局中最不愿意接受的一种。不过,一切都结束了,就让它结束。送我下去一家团聚吧,石攻玉。”
……
这个似梦非梦,宛若场景重现,已经纠缠了她很多个夜晚。
这次依旧以她手刃澜宛为节点。
不过这次弄醒她的不是澜宛死时如释重负的话,而是小黑从床头猛地一跃,无情地将她当成人肉踏板的剧痛。
捂着心口在大半夜惊醒的石如琢:“……”
小黑怎么又跑到她寝屋来了?
睡觉之前不是将它丢出去了吗?
近些日子,本就噩梦连连的石如琢被它这没轻没重蹬的这一下,弄得心跳得极快,软着脚步走到窗边,发现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小黑给顶开了,这小崽子肯定是从这儿偷偷溜进来了。
行吧,石如琢心道,是我太大意了,应该直接把窗户给闩上。
将窗户闩好,回头一看,发现小黑已经悠闲地卧在了石如琢刚才睡得暖呼呼的被褥里,黑灯瞎火的要不是『露』出一双发亮的圆眼睛,真发现不了这块小黑炭。
“谁让你上我床的?”石如琢冷言冷语教训它。
不管石如琢怎么生气,小黑根本就听不懂似乎也不想听懂,不仅不下来还迎着她的凶狠十分可爱地翻了个身,两只小前爪弯曲地搭在胸前,『露』出有一撮白『毛』的肚皮,对眼前这凶神恶煞之人毫无防备,软软地“瞄啊”了一声。
石如琢:“……”
看来是要硬赖在这儿了。
真是没辙。
以前没发现,如今一看这小黑和吕澜心何等的相似。
拖着不走打着倒退,能躺着绝不站着,几乎用尽了一生的时间耍赖。
“进去点。”石如琢没脾气,将小黑拱了拱,“给我腾个地方。”
小黑被她拱了两下,站起来,等她躺好直接趴到了她胸口正中,双手揣在身子下面,眯起眼睛盯着石如琢。
石如琢:“……”
还让不让人睡了?
石如琢艰难地再次进入梦乡,等天光大亮,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小黑枕着她的胳膊,睡得四仰八叉就差流口水了。
石如琢点了点它的脑袋:“蠢猫,起来。”
小黑伸长了胳膊腿,大大地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舔』了『舔』鼻子,眯眼看石如琢,就是不起来。
“……”
吕澜心的魂儿是不是附你身上了?
阿卉准备好了朝食,石如琢吃过饭后要去点卯了。
作为平『乱』的大功臣,卫袭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升入户部,出任户部员外郎,就是唐士瞻原本的职位。此职位品阶不算很高但权重,俸薪也极为可观,是条顺遂的拜相之路,比苦哈哈的童尚书要轻省多了。
二么,是去秘书省当秘书监,修撰史书,是个清闲的差事,回头熬几年晋升博士,可养名声。
石如琢都没去,她愿意继续留在枢密院。
卫袭对她的选择很感兴趣,问她为什么要继续做苦差事,她说:
“我的亲友被歹人所害,我愿一生投袂荷戈,除暴安良。”
“好。”卫袭欣慰道,“朕没有看错你。如此,枢密院便交付给你了。”
阮应婳调任鸿胪寺,石如琢正式接任了枢密院,成为大苍枢密使。
很少人知道枢密使府上有一块小小的墓地,葬着一个不知该如何形容关系的人。
石如琢为了生计给无数人写过墓志铭,到了吕澜心这儿她实在一个字都写不出。
最后索『性』在石碑上写“阿幸之墓”四个字。
阿卉见过此墓还琢磨过,谁是阿幸啊?莫非是吕姐姐的小字?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石如琢有时候路过这儿,会将目光停留在这两个字上。
阳光丰沛的午后,小黑喜欢伏在墓边睡觉,就像是守着吕澜心。
然后晚上再带着一身土潜入石如琢的床上。
石如琢一如既往地骂它赶它,却拿它没办法。
.
秋高气爽的某日,童少悬和石如琢约定了一块儿去祭拜六嫂和石如磨。
石如琢答应了,没想到到了那日,发现不仅童少悬和唐见微一块儿来了,白肇初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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