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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熠生光,采苓觉得眼前一晃,再睁开眼来,那尖刺的锋芒已急速杀来,千钧一发的时刻她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化成动作却只有一个,一把推开袁杰遗。

可那飞速的利剑在离咽喉只一寸距离时,立在空中。秦王单手举剑,另一只手颓然垂在身侧,“原来这便是你的心意。”

采苓极想解释两句,可是嘴张了张不知从何开口。往昔多少岁月,父不喜、兄不亲,心仪的郎君与对岸的歌姬浓情蜜意,开导她的是袁杰遗,深夜里共饮,下了多少局围棋。他将大包的金叶子扔在她的案头:这世上还有这些东西可保你安稳无虞。

即便是命也算不得什么?不知是何时看清,这世间除了男女情爱、父母兄弟,还有患难与共、相互扶持的友谊。她与袁杰遗无关风月,却情比金坚!

“月初,袁某受姜老爷委托贩卖京中祖宅。”袁杰遗跨前一步,单手将采苓往身前拽了拽,“买家乃户部员外郎唐氏。袁某疑心区区五品官员如何敢买丞相府,便暗中调查,才知背后买家正是户部苏尚书。”

众人仔细听着,采苓虽然很不悦姜父卖祖宅的举动,但深知朝廷官员凡遭贬斥者皆不可留京中地产之规定,只暗自心伤。想到袁杰遗欲言又止之事,恐怕就是这个。

“而那定银亦是蹊跷,像是被高温融过,说是元宝更像银条,看不出银底官印。像是……”

那句“北国官银”尚未出口,沈牧迟便打断道,“银条在何处?”

“这边请。”袁杰遗在前引路,穿过层层朱门,来到后院一间不起眼的房间,他将机关打开后,半墙银条在烛光中熠熠生辉,“员外郎称若是肯收这批瑕银,价钱上愿意再加三成。袁某虽一介商贾,却从不曾贪不义之财,可思及这些银子乃物证便先行收在此处。”

陶陶喜难自禁,“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见采苓狠狠瞧过来,连忙补充道,“看苏莫辰如何能逍遥法外!”

……

本是惊天动地的发现,苏氏党羽倾巢颠覆,如同往动荡的朝廷中插入一根定海神针,只教墨吏闻风丧胆,清官百感交集,可沈牧迟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他独自先上了马车。

送走良明月,采苓牵着渊儿正思量该不该让人备车送她回去,可见到秦王府的漆金马车还停在原处,便厚着脸皮要上车。忽然有人将马扎送到脚边,采苓抬眼看去,陶陶刚抬起头正殷勤地看着她,“姜少,请上马。”

采苓对陶陶审问袁杰遗之事并无不满,她深知人在其位必谋其职,他只是做他该做的,却佯装疏远道,“杨大人这是做什么?”

“姜少,本少看出一事。”陶陶不在意,凑到她耳边道。

她眼睛一转,对他的话产生兴趣,将前事统统抛诸脑后,“说来听听。”

“三殿下对你是否有意?”陶陶眉开眼笑,很是得意。

采苓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看出来了?我这几日也正琢磨这事。”

“你还琢磨什么,不是该烧高香的好事么。赶快一不做二不休,趁此机会将生米煮成熟饭要紧呀。”他急道。

采苓连忙捂住渊儿的耳朵,警告道:“不许胡说。”见他老实了,才松开手,低声道,“相识许多载,你从前可见过他对我的半份情谊?”

“没有。”陶陶诚实回答。

“如今不及半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他若不是被他人灵魂附体了,就是从前隐藏太深。你知我性格,哪里会与深藏不露之人相处。”

陶陶似懂非懂点点头,待她上了马扎,才道,“你别忘了有句话:爱而不藏,自取灭亡。”

采苓稍怔忪,转过头来却是会心一笑。

马车内光线幽暗,渊儿早就不耐疲乏呼呼大睡,采苓抱着他的一双手很酸,换个姿势,却不小心撞到身边之人,应该是臂膀吧,结实强壮、肌肉分明。可刚上车时看他眯着眼睛,说不定也是睡着了,她准备装作不知。

“小四。”他却幽幽开口,“撞到本王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对不住。”只说这个好像又会把天聊死,她可不想在答谢宴这天跟沈牧迟闹掰,继续道,“想不到漫云会功夫,正是深不可测,高手在民间呀。”

“廷尉局里作为杀手训练的人。”秦王回答。

“这样的人你为何不留在身边?”她忍不住问。

“本王不需要。”他漠然道,“必要时可保你性命。”

“多谢安排。”

淡淡的疏离,令他不悦,便问,“今日之事可有解释的?”

她知他所谓何事,只平静道:“袁大哥与我情同手足,自我经商以来,多亏了他一路扶持,他若是有难我如何能袖手旁观?再说殿下未查明真相前又怎会真刺?”

车厢内忽然安静下来,呼吸声可闻,采苓看不清沈牧迟的表情,便想凑过去仔细瞧瞧,不知是她不知分寸凑得太近,还是对方忽得将头埋了下来,双唇轻碰在一处,虽没有当初料想的天旋地转,一颗心扑腾扑腾快要跳出胸口来。

呆滞的片刻,对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在她鼻尖和唇角轻啄,用略微沙哑的嗓音道,“本王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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