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元年三月十三日戌时末,数以千计的敌军手握钢刀长矛,从营寨里、草丛里、树林里闯出,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好似决堤的河水汹涌澎湃无法阻挡。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中,敌军的轻骑兵已经先一步闯入梁军阵中,刀起刀落间已经有无数梁军士兵倒地,鲜血喷洒在这片干涸的戈壁滩上。
敌军将旗迎风飘摆,主将阿兰朵正在旗下,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通过身旁的火把,看见他魁梧的轮廓。
孔孝先命令典效忠、陈牧带兵冲锋。
手持制式武器的梁军摆出一个由一百人组成的方形阵,喊着口号向敌军反冲锋。闪亮的刀刃、冰冷的长矛、锋利的箭矢,伴随着方形阵冲出一条血路,直奔敌军主将阿兰朵而去。
敌军骑兵的嚣张气焰,在方形阵面前也变得懦弱,他们不敢正面对打,开始绕路两侧,从两侧夹击方形阵。方形阵中的长矛手立刻做出应对,时刻保持两侧不露出破绽。可这时敌军的第二波进攻已经来临,梁军百人组成的方形阵,立刻被吞没在胡人刀斧手的浪潮之中。
一场血腥的贴身肉搏战立刻打响,陈牧骑在马上,手中长柄陌刀上下翻飞,不时还要躲避对方的冷箭。张瘸子、张邯紧跟在陈牧左右,他们是陈牧的另外两双眼睛,他们保护着陈牧,陈牧也会随时来帮他们。三个人形成一个战斗小组。
阿兰朵发现陈牧骁勇,命令弓箭手集中射击,陈牧只能跳下战马,躲到马的身后,战马被设成了刺猬。失去战马,陈牧混到人群之中,敌军再也没有冷箭射过来,生怕射杀自己人,可这时几名骑兵手持长矛冲了过来。
“身后!”张瘸子砍翻一个敌人,高声喊道。
陈牧一回身,一骑已经到了近前,陈牧自下而上把手中陌刀划出去,马的脖子立刻断了,而马上的人掀翻在地,陈牧上前一步,补了一刀,那骑兵声也不吭便死了过去。
“身后!”张瘸子又喊。
“低身!”张邯抱着弩极喊。
陈牧蹲下身子,回头望月,手中的刀也直插背后。
却发现敌军骑兵已经头部中箭,翻滚下马,陈牧抢夺战马,翻身而上。
典效忠和陈牧带领一百人顽抗,可是敌众我寡,根本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孔孝先见敌军还是汹涌赶来,立刻下令:“按原计划,向北突围,直去马鬃山谷!”
在这种近身搏杀的状态下,所谓突围,与战败也没什么区别。
当队伍开始撤退的时候,显现出溃败之势,人群拥挤,张瘸子身材矮小腿脚不便,陈牧右手提刀,伸出左手一捞,把张瘸子拎了起来。就这样拎着瘸子一起跑。一匹马承载两人,依然比普通人跑得快。陈牧扭回头望向张邯,张邯冲着陈牧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管我。张邯凭借三品战力,即便是穿着铁甲,也比普通士兵跑得快、耐力佳,陈牧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生死时刻,人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即便敌军提前设好圈套,可是在孔孝先、李同海、匡福生的带领下,还是打开一道口子,梁军从这道口子喷涌而出,最后当陈牧、典效忠也跑过口子的时候,孔孝先才带着人逃跑。
来的时候将近五百人,逃出包围圈时剩下不足二百。
没能闯出来的人,大多已经倒在了地上,而这一切,也不过是两刻钟之内发生的。
仅仅两刻钟,多少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留在了祖国边陲的戈壁滩上。
戈壁露白骨,忆中几时梦,沧桑多少年,又有几人知。只有不倒的烈士墓碑,宣誓他们曾经来过这里,希望墓碑总会有人打扫。
败兵在前面跑,身后匈戾人好似虎狼,敌军声势震天,火把组成的队伍快速向马鬃山谷靠近。
此时山谷里藏着七百梁军,早已准备好弓弩箭矢,甚至还有滚木礌石,只要敌军钻进圈套,一阵箭雨射下去,不撂躺下三五百人,便算是埋伏失败。箭雨过后,唐洪领着人杀出来,那时敌军早已大乱,剩下的事只有杀敌、抢俘虏、追敌军、夺营盘。一场大胜就在眼前。
可是,当敌军主将阿兰朵靠近马鬃山谷的时候,突然叫停队伍。
不久后,阿兰朵带着部队回去了。
敌军没上当。
“靠!”唐洪气急败坏:“他吗的!这阿兰朵竟然看破我的计策!”
其实此时陈牧也觉得脸上发烧,因为这个计策,本来是陈牧献给唐洪的,如今计策落空,还死了三百多人,这代价也太大了。
可是,任何事都存在变数。
当敌军打了一场小规模胜仗之后,他们竟然收拾营寨,整体撤走了,据说撤回了敦煌。——这个消息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被斥候送来酒泉城里。
唐洪听到消息,立刻重新修改战策书,把原来的战败书撕掉,改写道:天赐元年三月十三日戌时至亥时,神策第十五师第三旅,在唐洪的带领下,偷袭敌营,虽然未能一举将敌军歼灭,却让敌军吓破了胆,连夜拔寨遁逃。
“哈哈哈哈哈!”
写完之后,唐洪很是满意,本来打算开个早会骂骂人,现在他改变了主意,要在早会上夸赞将士们一番。
果然,开会时,唐洪点名表扬众将,其中自然包裹陈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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