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沂忽地心悸了一下,胸口的不适感让她猛然清醒了过来。
……方才的一切,是梦!
半梦半醒之际,姜沂觉味到一阵异常古怪的感觉窜入身体,仿佛有什么东西翻搅着她的五脏六腑,于是她才明白自己是在窒息中被烟味儿给呛醒的。
她抬起眼皮,一眼看见了端坐在云雾缭绕之中的邵钧,恍惚中还以为自己升天看见了神仙,随即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你……在干嘛?”
邵钧吐出一道烟圈,眉头似乎都快要拧在一起,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表情怪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姜医生你知道你两个小时前对我干了什么吗?”
姜沂那没有意义的一吻,打得他措手不及,两个小时里邵钧坐在沙发上抽了半包烟。
躺倒在沙发上的人坐起来,这时才发现身上多了一张轻薄的毛毯,她拍了拍发晕的脑袋,好像完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我能怎么你?”
“你亲我!”
邵钧低沉的嗓子飘出了高八度的尾音,眼里像要蹿出火来。
“什么?”
“姜沂,你强吻我,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了?”
邵钧的情绪异常激动,她却无反应,好像在看眼前的男人胡言乱语一样,
“嘶……头疼,我得回去了。”
“刚撩完人就装失忆,姜医生这么本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邵钧眼角一抽,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又憋屈的神情,
“不知道?我可记得你说了什么,姜医生你说我有魅力,然后抱着我亲了一口!”
姜沂拧了拧眉,她觉得自己现在脑子发晕,耳朵漏风,整个人处于一种意识游离的状态,不想听眼前这个男人吵吵闹闹,随即拿出手机径自拨通了电话:
“喂,梓易……”
话音未落,手机就被人一把夺过,
“刚跟我情意绵绵,转头就找别的男人,你们医生都这么见异思迁吗?”
姜沂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委实不能承认这顶“始乱终弃”的帽子,她甚至怀疑自己睡着的时候邵钧是不是磕了药,现在有些神经质,于是有气无力地说:
“我头晕,想回去睡觉。”
“有我呢,我送你。”
拗不过邵钧的脾气,姜沂只得被他扶了出去。
.
姜沂靠在车座上伴着音乐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汽车已经驶入小区了。
豪华SUV停在单元楼下,邵钧刚打开车门锁,接着又开口说道:
“姜医生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吧,然后呢?”
“什么然后?”姜沂拧了拧眉。
“女孩,和那个男人,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你……”
“姜医生你确实都告诉我了,不过还差一个结局,你不介意告诉我吧,也省的我自己去查。”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当时逃跑了。”
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寂,除了异常舒缓的音乐,无人言语,沉默了半晌,姜沂还是提了口气,语气平淡地开口道:
“那个女孩并不知道自己被谁侵犯了,她当时被药剂迷晕,完失去了意识,她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一丝不挂,被弃置在阴暗潮湿的巷落里。”
“后来也没查到吗?”
“那个老巷子很小很破败,只能卡得过去一辆自行车,这种上个世纪的遗物来不及拆迁修缮,平常无人问津,自然也没有监控。”
姜沂缓了口气,又接着道:
“一个初中女学生,战胜不料舆论,也战胜不了自己,所以她最后选择了自杀。”
闻言邵钧不由转头看向后座:
“因为她自杀,所以你过意不去当时没有救她吗?”
“是,但是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救她,我太小太弱,对付不了一个那样高大的男人,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做,我没有带手机,唯一能够记录罪行的就是我的记忆。
但是后来,我思来想去,觉得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或许对她来讲是更大的伤害,我害怕指认那个人会刺激到她,所以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可后来她还是自杀了。”
从那之后,姜沂整日辗转难眠,巷子里的画面在她脑子里每每浮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愈发清晰,一帧帧甚至被放大定格,将人笼罩在无法逃脱的阴影里。
姜沂对在女孩身上发生的事深表同情,心头也难免会涌出自责的情绪,
可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不是那个女孩走在自己前面,那个被侵犯的人,或许就是自己……
“所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书报亭的老板,她常在他那里买汽水。”姜沂说:
“在女孩自杀之后,我本想指认那个人,可是他却因为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死了,所以最后他们都死了,可我心里的罪恶感却再也无法消弭。”
觉察到姜沂黯淡下去的神色,邵钧目光深沉的地看着她:
“姜沂,看开点。”
她莫名笑了笑,自嘲的语气刻薄又苦涩:
“我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也是唯一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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