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去看莫诺云……
“姑父打了他。”顾宝贝叹道,可接着她伸手轻轻按在我的手背上说:“舒爽,这是人之常情,丈夫和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碰到这样的事情谁都受不了。”
“可是谁在他身边呢?那个时候谁在他身边呢?”我咬着唇喃喃道。我的莫诺云,你该是天边的太阳,夜里的月亮,你该是没有黑暗恐惧的。我以为,是在极大的富裕下才能成长出你这样张狂果敢的性子。我从未想过你受过这样的苦……
心受煎熬,比身体更痛……
“那时候姑父忙着照顾姑姑,连公司都管不上了。姑姑一见表哥就吓得尖叫,她会一边抱着枕头大喊不许打我的孩子,一边拿手边所有能够得着的东西去扔他。那时的景象,远比你今天见到的情况还严重一百倍。在那样的情况下,姑父无暇分、身,爹地就只好带着我和表哥走。表哥那以后就再也不去学校了,那以前他的成绩其实一直都很好,可那以后他就再也不去了。警察局后来说,那些人群殴表哥其实只是因为一点小事。他们嫉妒表哥在英语演讲比赛上得了第一名,他们嫉妒表哥有太多女孩子喜欢,他们觉得表哥到处抢人风头,于是那群人满心嫉妒的选择了暴力。我那时候太小,只知道表哥哭就坐在他旁边陪着他哭,好多时候我哭着哭着会哭得比他还惨。最后,往往都变成了他抹干眼泪搂着我哄我别哭。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次,表哥突然紧紧地搂着我说:’宝贝,你看我们变成一样的了,我妈妈也不要我了,我也没有妈妈了。’那以后,表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姑姑面前了。”
“一直到现在吗?”我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轻声问。
“是啊,一直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姑姑的病也没有半点起色。生命真的很贵重,因为太过脆弱。”说着,顾宝贝吸了吸鼻子,才又指着我手里的画本道:“有时候我和表哥会胡乱开一些玩笑,比如我会说:‘你欺负我我向姑姑告状哦!’就好像姑姑还和从前是一样的。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是我们潜意识里都不愿相信,都想彼此织一个梦罢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表哥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甚至会去飙车,会去打架,会去自残,他做了许多疯狂的事情,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可有一天,他自己却突然就醒了,他在姑姑的病房前跪了一夜。第二天,他回家打理好了自己就跪在了我爹地的房门前,他扣了好几个响头,他说:“肖叔,请你教导我如何管理莫氏。”表哥其实是个懂事的孩子,当他看见姑姑醒过来以后变得完离不开姑父,看见姑父□乏术疲惫不堪的模样,他就很快地明白了自己不能再自暴自弃,很快地明白了自己身最该要承担背负的是什么。为了给姑父减轻负担,为了给姑姑姑父无忧的生活,从那以后,表哥开始学习商业知识,他十四岁就进入了莫氏实习,十七岁代替父职,十九岁不到就稳稳握住了莫氏的大权。那之后,姑父也终于放下半个心,带着姑姑移居到海外去了。”
“那这幅画?”忍着眼底的泪,我轻轻抚上手中的画本问。
“这是出事后不久表哥画的,他把它扔掉了,可是我偷偷把它捡回来了。我想,表哥是在画他自己,孤独,愤怒,仇恨还有无助的自己。”说着,顾宝贝又朝我点了点下巴,皱了皱鼻子道:“嫂子,你往后翻一翻吧。”
闻言,我虽然点头,手里却有千斤重了。因为我知道,这一翻开,将会看到莫诺云最不想让人看见的世界。
然后,我看见了他零星写在本子里的一段段文字,那些文字有的字迹工整,有的字迹潦草,但每一张纸上,都有着点点泪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更何况,十几岁的他,真的只是个孩子……命运给他的枷锁太重了……
在那本画本里,他抄写了老舍在《我的母亲》中的一段话,他写:“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
他写,上天你是想收走我的孩子气吗?我不!绝不!
后来,他画了无数个愤怒的表情,那些纸张因为少年的泪痕而变得褶皱,那些愤恨让他的笔迹力透纸背。
可再接着,他却写:“谁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过?谁没有被辜负过?那又怎样呢?恨没有用……”
他却写:“我的责任很多,我的罪孽很重,我还有需要保护的人。”
他却写:“面对生活吧,你当温柔,却有力量……”
这时,我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我想起了,他在莫氏的记者发布会,是那样傲然的扬起下巴说:“你说对了,老子天下第一。”
我想起了,别人说他谈公事时冷血无情。他却只是回问:“我为什么要有情,爷是在和你们谈情说爱吗?”
我想起了,他自述时轻描淡写的说:“莫氏从我父亲手中交由我手时,诺云才十七岁。诺云正式接掌莫氏时,也才十九岁未满。”
我想起他开玩笑般地和我说:“我吃醋怎么了?我妈忒过分了,干啥都只记得我爸,我可是个大活人好不好?”
我想起他孩子气地和我嘟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