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鸿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闭眼感受了风力与风向,再陡然睁眼,收回第一根手指。
那奔跑前行第一列举托的伙计们齐齐松手,但见孔雀的头部顿然悬空,迎风昂了起来。
陈升鸿又顺势放下第二根,第三根手指。
举托纸鸢的人部离手,孔雀迎风而起。
他转了个身顶风站立,以耳听风,又见风拂发,他陡然放下右手。
脚线紧拉,摇晃的孔雀腾空而起,巨翅乘风去,掀起阵阵尘埃,尘埃半晌未散,那禽类遮挡出的阴影却散去,它已追逐上了一瞬阳光,飒时与白云并肩。
陈升鸿听到不绝于耳的惊呼与赞叹,洋洋得意往旁边看:“如何?”
骆长清帮岳澜拢了拢线,笑答:“不错。”
他不太高兴:“只是不错,莫非你还见过比这个更大更壮观的纸鸢?”
“更大的见过,更壮观的么……”她的话戛然而止。
问话人非要追问:“怎样?”
“没怎样。”她偏偏不肯再说。
陈升鸿作罢,他在眼帘上搭了个手棚,抬头寻了寻,又讥讽道:“哎呦,你那只小东西怎么看不见了,莫不是自己跑了?”
“在阁下这只的上面,自然是看不到的,陈掌柜不妨换个地方看,便能瞧见了。”
他脸一赧:“换个地方也未必看得见。”
“还好,我这只蝴蝶颜色深,倒也显眼。”
“颜色深耐不过小啊,正常人的眼神可没那么好……”
话音未落,听县丞拿起桌上惊堂木拍了三下:“放飞一刻钟,长清斋居高,再上一分,下一刻钟居高者上分,稳者上分。”
骆长清道:“看来县丞大人的眼神不太正常。”
他瞪了她一眼,举头看自家纸鸢,莫名有了些压力。
按照现在这个轻风拂发的力度,他的纸鸢还真不一定能够保持一刻钟的稳定。
不过他很快就让自己定下心来,巨型纸鸢的确需要较强的风力,为了增大吸风与出风能力,他特地加深了两翅之间的凹槽曲面。
既然原打算另辟蹊径,那么不能取风力的优势,自然得从纸鸢本身上想办法,凹槽曲面是出风的关键,位于两翅中心位置,凹槽越深,纸鸢后倾角度越大,风流阻力就会减小,出风力也越大。
当然凡事都有平衡之度,一般纸鸢都有固定凹槽深度,并非越深越好,他此举无疑是要险中求胜。
话说回来,那小蝴蝶也是挑风力的,稍微大一点的风足够让它失去方向,倒也不用担心。
思量间,竹海忽而带来一片沙沙之声。
风能吹动树枝,它变大了。
陈升鸿一喜:“该到我了。”
他从提线人身边经过,自后攥住那线轮,道:“此时风大,你我合力,按照我的指示做。”
伙计点头,但听他喊“收”,他就收线,听他喊“放”,他就放线,顶风时就放,风弱时就收,倒也不是然无规矩,在这收收放放中,孔雀趁着这股风力,又上了一个高度,超过了那几乎看不见的小黑点。
他又得意向身边看。
骆长清也与她徒弟一并攥着线轮,不过与他和伙计的位置相反罢了,她站于岳澜的身前,发上绸带屡屡飘在岳澜脸上,岳澜摇了几下头,不敢松开线轮来拂,也不敢低头看她。
“澜儿,我们不需收放线,你与我一起将这线轮拉紧,此时风对于我们过大,我们只需要保持稳定就行,不再往上升了。”骆长清道。
岳澜点点头,他明白,舍这一分,没什么关系。
县丞的惊堂木又敲了三次:“半刻钟到,鸿渊坊居高,上一分。”
陈升鸿未显多惊喜,毕竟他还落后了一分,这对于他来说几乎是没有过的事儿。
接下来便不是比谁高,而是比稳了。
只要风力一直如此,他就不会输。
不过底下那只倒也一直很稳,这就有些奇怪了,按理说这个风力虽然不小,但还是没能达到他这巨型纸鸢的乘风力,只因为他改了正常的凹槽深度,叫它降低了乘风力而已,那么另一只呢,那微型纸鸢跟他正好相反,本应只承受得了细风才对啊,何以在这能吹动树枝的风力下如此稳当?
看来这长清斋真的有些来历,他走了一下神。
这一走神,却忽觉手上的持力陡然变化。
“糟糕,风力又变小了。”他连忙回头,紧急收线。
“澜儿,收线。”与此同时,骆长清也道。
两边的纸鸢都有下降的趋势。
围观百姓们发出惊呼之声,那赵大娘站于人群中,忍不住猛摇着旁边人:“怎么办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啊!”
顾掌柜被她摇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站稳,杯中茶水洒了一地,他顾不上心疼,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又没参赛,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平时不是说的一套一套的吗?”
“没法了,反正鸿渊坊的那只上不去了,都已经开始扎根头了。”顾掌柜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
赵大娘才要问,突见那只孔雀下降的速度已经超过了蝴蝶,并且旋转着,果真在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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