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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几秒,突然转身跑了。

温风眠一愣,扬声喊了一句:“愈愈,你跑什么?”

而少年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咳咳咳……”温风眠给气着了,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你看看,怎么你一回来,他就跑了?”

“您身体不好,先进去。”嬴子衿拍着他的背,“我去看看。”

愈愈是温风眠的亲生儿子,大名温听澜,因为小时候多病,才会有这么一个小名。

他们不是亲姐弟,但之间的亲情要比亲姐弟还要深。

“夭夭……”温风眠欲言又止,半晌,叹了一口气,“也好。”

他又笑了笑,眉眼儒雅:“我去给你们做饭,一会儿回来就能吃了。”

嬴子衿颔首:“只能煮汤圆。”

碰油烟,想都别想。

这里药材年份太短,她需要从各个方面来调理温风眠的身体。

温风眠轻咳了一声,不太自在:“爸爸知道了,你快去找愈愈吧。”

大有一种赶人的架势。

“如果等我回来了,发现——”嬴子衿随意地扫了一眼厨房,语气还算温和,“您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觉得女儿这一次回来似乎变凶了的温风眠:“……”

他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好,爸爸听你的话。”

嬴子衿点点头,这才离开。

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温风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情很复杂,眼周又有红色泛上。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这一次回来消瘦了不少。

以前家里是穷,但他也不会在吃食上苦了两个孩子。

夭夭回到嬴家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嬴家当时不是说,把她接回去过好日子了么?

温风眠皱了皱眉,按着胸口又咳嗽了起来,很是担忧。

**

嬴子衿找到温听澜的时候,他一个人立在河边,沉默地看着远处的烟花,双眸漆黑漆黑的,波澜静止。

夜幕很沉,凉风阵阵。

河面结着一层薄冰,倒映着圆月。

少年如风,背影挺拔。

白衣黑裤,气质清贵。

正是学校里女生会心动的那种类型。

嬴子衿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他:“水蜜桃味的。”

可温听澜没接,连动都没动。

他在笑,笑声很凉很凉:“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你回来干什么?”

并没有等到回答。

足足等了十分钟之后,少年转头,眉眼寒凉。

可这么近距离一看,他眼神倏地变了。

女孩的身子明显比一年前分别时更单薄了,借着月光,他能看见她手臂上的针孔。

密密麻麻,很多,数不清。

本来并不明显,但因为她的肌肤带着病态的白,反而愈显清晰。

触目惊心。

温听澜的身子僵住了,他怔怔地看着那些针孔,一开口,嗓子是哑的:“姐,你……生病了?”

她一年没回来,原来是因为生病了?

嬴子衿没回答,重新拿出棒棒糖,挑挑眉:“不生气了?”

她这个弟弟因为某件事情,有过很严重的自闭症,十岁以后才有所好转,但也造成了他冷漠内敛的性子。

最初的一段日子,温风眠都没办法接近他。

她杳无音讯的这一年,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小。

观海听澜凭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温听澜,这个名字寄予着温风眠的厚望。

“怎么回事?”温听澜还是没接,他眼眸黑深,“姐,嬴家对你不好?他们做了什么?”

“没事,好着呢。”嬴子衿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淡淡地笑,“你好好学习,别的事情不用管。”

温听澜从小就是天才,但因为体弱,十三岁才开始上学,即便如此,他也连跳数级。

比她还小一岁,今年已经高三了,六月份就要参加高考。

听到这话,温听澜的唇抿紧了,他手臂颤了颤,接过了那根棒棒糖。

撕开糖纸,放入口中,咬碎。

很甜,和以前一样,但他心里莫名的堵。

就算过了这么久,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一年前那些人丑恶的嘴脸。

“什么温子衿?子衿是我们嬴家的女儿,自然也姓嬴,你们可别乱攀关系。”

“要是让青致的学生们知道她有一个农民爸爸和弟弟,他们会怎么想她?”

“这是十万,忘掉你有一个女儿,她以后也不会见你们,你们只会拖她的后腿明白吗?”

然后,他姐姐果真一年都没有回来过,连电话也没有。

他等了又等,等到放弃。

他以为她去了沪城之后,就把他们忘了。

现在看来,分明是嬴家做了什么,而且她也过得不好。

温听澜又抿了抿唇,低声:“姐,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有怨言。”

他知道他有心理疾病,戾气不小,可是他控制不住。

少年头微垂下,手指握紧。

他努力在改了。

他很想很想变成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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