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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不白,晃的人窒刺目。

顾维均回来以后,顾家又有了主心骨,正常运作起来,首要的便是大少奶奶丧事。

疏篷简陋的马车缓缓止停在顾宅大门前。

“班主,到了。”

车上,袁桂凤掀开帘子,就见顾家门前已挂起白花,换上白色纸灯笼,便是晓得已归来了。

虽然顾维均已是尽量低调的处理,接王氏尸身回来也是悄悄安排在晚上,背不住专门打听消息情况的。

袁桂凤正要将身下去,却还是高估了自己。

蓦然的一阵晕眩,他原本搭着车篷一侧的手用力扣紧,手背跟骨节处均有些泛白,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才得以慢慢松手,下车。

又有几个人出来布置,便又定了定神,匀步上前,恢复他往日的职业相迎笑脸。

“几位小哥。”

“呦,这不是袁班主吗?”

因着袁桂凤还不是名角儿的时候,就常被叫来唱戏,进进出出的已成常客,顾府上下自然都识得。

“少掌柜的喊您来唱堂会了?”

“没有没有,当然若是少掌柜的有需要,也是义不容辞的!”

“唱堂会就不必了,毕竟大嫂的死,对我们顾家来说也不算多么光彩。”

顾维均正带着常贵出门,赶去处理当铺的堆积多日的事务,迎面就碰上了上门吊唁的袁桂凤。

“少掌柜的,这话就有失偏颇了,且不说当下大少奶奶死的如此蹊跷,再说老话也说了莫论亡人是非。光不光彩的,少掌柜的总也要叫一声大嫂吧?”

顾维均走下台阶,离的近了些,脸上有些玩味。

“袁班主今儿个话有些多啊,不同寻常啊。”

袁桂凤意识到自己言多失态,赶紧慌乱低头,眼神躲闪。

“袁牟只是感念大少奶奶平日的为人,说了两句公道话。”

“公不公道话暂且不论,还是希望袁老板日后谨言慎行,切莫恣意妄言。”

“少掌柜教训的是。”

袁桂凤低眉顺眼只有颔首鞠躬赔不是的份儿,这一番话是他逾越了。

顾维均不屑瞥了其一眼,注意到了他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腕上系的相思豆红绳子,与接巧儿回来时,她一直紧攥在手中不放的状是一样的。

他眸子暗了暗,深深望了袁桂凤几眼,却脚步不做停留,就这么把人晾在了门前。

见其并不受少掌柜的待见,其余的人也就四散而去,把他当空气,各自忙起手里的话儿。

“呵,下九流的就是下九流的。”

等人走了不少时候,袁桂凤才直起腰,他嗤笑的自嘲一句,黯然登上马车返程。

没有光影,没有鸟鸣。

轻车就是晃动的厉害,他只感到更加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

翻江倒海的除了胃,还有他本已经磨平磨碎了,以为再也不会起波澜的心。

那些年少不顾一切,不想后果的沉迷堕落,他一直去逃避的懦弱妥协,他胆战心惊的源头,突然一下子消失了,他反而感到了无尽的空虚。

“停车!停车!”

他跌跌撞撞几乎是摔下车的,到一处河沟,吐的畅快。

来之前,他明明什么吃食也没进,酒倒是喝了不少,肚腹里是空空如也,吐出来的只有酒跟酸蚀喉咙的胃液。

“班主,班主您没事吧,班主?”

赶车的没见过这样的袁桂凤,老实巴交的他六神无主,只能立在不远处眼巴巴看着。

袁桂凤吐了一会,感觉好一些了才摆摆手,虚弱着叮咛。

“带你出来是觉得整个戏班子,你的嘴最严。今儿这事一个字都不要泄露出去,明白吗?”

“明白,明白!”

赶车的连连点头。

袁桂凤好好站起身,也有随身布帕子来擦,他觉得好一些了,才又启程。

或许,他吐的不是那些酒,而是他这么些年的屈辱不安,受尽的白眼刁难。

接回王氏尸身来的那么顺利,反而成了顾维均一块想不通的心病。

佟怀信见到他二人,既不问与碧山山寨关系,也不细究账簿一事,只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节哀顺变,就没了下文,一直到他们出了府衙都不再发一言,着实不像他平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聒噪性格。

让自己摸不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事情,顾维均下意识就会后怕不安,一直忧思。

守灵,起棺,抬棺,撒纸钱,哭灵,下葬。

虽说是一切从简,但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该有的程序都得走完,就是可怜了巧儿,一个十三四的丫头,跪在长明灯下整整一夜守灵堂。

天不亮,鸡都没叫,披麻戴孝要走在最前头送葬。

一抔抔黄土渐渐掩盖了棺椁,所有人就站在坑变默默望着,秀云雁儿继续往里撒着纸钱元宝。

乔锦心把巧儿从背后圈在怀里,担心她小小年纪,承受不了,又要哭泣。

可巧儿程都是面无表情的严肃望着,平静的好像与之并无关系。

一夜之间,她似乎成熟了不少。乔锦心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只能祈祷老天,再少降临着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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