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也没想到平时不吭声的瞎子能突然来这么一句,一下子俩人都有点愣,倒也没出声。
迟苦不知道这点事,只知道陶淮南衣服脏了。回来把自己校服外套脱给他,陶淮南摇摇头说:“我穿这个就行,奶味儿挺好闻呢。”
他简直就是牛奶里泡大的,闻着奶味儿可亲了。
迟苦刚开始没觉得什么,半上午过去了才觉出不对来。
这小孩儿太蔫了,一上午都绷着小脸,干什么都情绪不高。
“怎么了你?”上午课间操回来,迟苦问他。
陶淮南想想都还是生气,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气都没消。迟苦问他又不想说,把头往迟苦身上一靠,靠完才想起来迟苦不让。
迟苦提醒他:“三级。”
陶淮南坐起来,点点头说:“我记得呢。”
“怎么了到底?”迟苦把他脸拧过来,“我惹你了?”
“没有。”陶淮南马上说,“傻子惹我了。”
在这方面陶淮南可太小心眼儿了。
一整天都不太乐呵,一直气嘟嘟的。到了晚上回家终于忍不住了,盘腿坐在椅子上开始激情抒发内心愤怒,一口一个“傻子”把后面那俩人数落了半天。
迟苦才明白他这一天到底在气啥,看着陶淮南皱着眉说不停的小模样,难得地笑了下:“你闲的啊?这你当什么真。”
“我怎么不当真?”陶淮南皱着的眉还没松开,“他们就是嫉妒,就是嫉妒你考第一。考第一的都是天才,智商高才能考第一,傻子才考倒第一。”
“行了,”迟苦弹弹他脑袋,给他拿了睡衣过来,“衣服换了吧。”
迟苦长得没眼缘,又不爱说话,他上这几年学也没见有哪个同学特别待见过他。不待见归不待见的,陶淮南听不见的时候随便怎么不待见,坏话让他听见了就不行。
因为这个事儿陶淮南多少天心里都别着劲,有时候后面那俩睡得正香,陶淮南就猛地一晃椅子,磕他们桌子上“咣”的一声。
本来是个生气没长性的人,这个事儿倒是记了挺久。他在班里有特殊地位,班主任格外照顾,在班里有特权的,谁能惹他。后面那俩看他不顺眼也不能怎么他,跟个瞎子也没法计较。
其实初中这个班级比起小学要好很多,那时候迟苦经常要打架,这个班老师管得严,学生老实多了,班级氛围也不错。
善良的小姑娘们对陶淮南都带着同情和怜爱,经常送零食过来投喂他。时间长了连带着跟迟苦说话也多了,偶尔还有过来问问题的。
陶淮南靠在暖气上舒服地喝着牛奶,一边听着迟苦给李雪讲题。
应该是李雪,反正不是郑雪。
迟苦也没怎么讲,就说了遍答案,把过程刷刷写纸上。
“谢谢你啦。”小姑娘矜持地道了声谢,回了自己座位。
陶淮南一盒牛奶喝完,把牛奶盒放进他旁边自己挂的垃圾袋里。在桌斗里摸摸索索摸出自己的课本,刚放在桌上,又听另外一个女生过来跟迟苦说话。
这个好像是学习委员,她声音比较细,音量也总是很小,听声音就很文静的样子。
陶淮南还挺喜欢听她声音,声音好听的人就是讨人喜欢。
她不是来问题的,是来朝迟苦借笔记的。迟苦压根不记笔记,就不习惯记那东西。
“我没记。”迟苦不带表情地回了句。
“啊……”小女生太腼腆了,被拒绝了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好的。”
她走了之后陶淮南笑着凑过来:“小哥你人缘变好啦。”
迟苦随手捏走他脸上挂的一小团毛毛:“还不赶紧背课文。”
“背不下来,太别嘴了。”陶淮南又从桌斗里摸出了袋小饼干。
迟苦直接给他拿走不让他吃了,又牛奶又饼干的中午别打算吃饭了。
陶淮南也不生气,不让吃拉倒。
这个时候的小瞎子还跟从前一样就是小孩子思绪,什么都不明白。青春期本来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小傻子天天就知道吃吃喝喝,周围小姑娘一个接一个的,还都以为是来关心自己这个残障人士的,心眼儿实得像块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