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鹰扬本是一脸的忐忑与懊恼,不知这回自己赔人刘掌柜多少钱,不知他说的要自己的儿子、孙子一辈辈都在他店里干活的话是不是真的——虽然到现在他都不知媳妇儿在哪呢。听到杨震这声招呼,又看他给了刘掌柜钱登时喜不自胜,扛着那一麻袋货物就奔刘掌柜而来。
这时候,刘掌柜才突然想起一事,一旦蔡鹰扬走了,这些货可就要他自己个儿运回店里去了。本来就因觉着这大汉气力大,才只叫了蔡鹰扬一人进货,倒还能省点工钱。可没料到竟生出如此变数,但话既然出了口,银票也拿了,他只得承认,反正那些被打碎的琉璃器不过三百多两银子的进价,现在转手就赚了一百多两,再花点钱雇人带去店里倒也不算亏。
但刘掌柜明显看错了杨震的为人。刚才他所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急公好义的豪爽之人,分明是不在乎钱财的。可杨震绝不是这么个人,不可能被人讹了钱也不作声反对,对于这样的家伙,他是要好好修理一番的。
于是,就在蔡鹰扬来到刘掌柜跟前时,杨震就又是一声吩咐:“把麻袋放他肩上。”
“好嘞!”蔡鹰扬想都没想,便把将近两百斤重的麻袋搭在了刘掌柜的肩头,然后转身便走。
只听身后一声惊叫:“哎呀……”随后又是呼地重物落地,以及一片哗啦声响。刘掌柜身体单薄,怎么可能架得住这两百斤重的货物,一压上来,肩膀便是一垮,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二个麻袋落地,满袋琉璃器皿砸落地上,破碎声响起。
顿时,刘掌柜的脸都青了,指着蔡鹰扬和杨震,浑身颤抖起来:“你……你们……”
“我们怎么了?不是说了他接下来要跟我走吗?自然不可能再帮你拿着货了。只是你自己无能,接不住货物,怪得了谁?大家说对不对哪?”杨震话说到最后,已提高的声音,向周围众人征询意见。
这时,其他人才明白过来,纷纷点头附和起杨震来:“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咱们大家都可以作证,是这位掌柜的自己拿不住货物才砸坏的东西……”他们早看刘掌柜有气了,刚才没法讲道理,这回自然帮着蔡鹰扬他们了。
“你们……”刘掌柜愤恨地瞪着那些幸灾乐祸的围观者,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可一时却又讲不出反驳的话来。半晌才道:“你们这是故意的,我要去衙门告你们!”
蔡鹰扬脸色一变,他虽然为人老实,却并不傻,自然知道此事告官的后果。但他也和自己原来的掌柜一般,小瞧了身边少年。
“我们有这么多人可以证明事实,还怕你告官不成?”杨震冷笑一声,又来到刘掌柜身前,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只让他一人看到:“我是什么人你该知道了吧,还想告官吗?”
“啊……”这下刘掌柜是彻底被吓到了,锦衣卫可不是他这么个商人敢招惹的,当即就摆手道:“不敢不敢……”
“谅你也不敢。”杨震冷笑一声,拉了蔡鹰扬就走。只留着那位刘掌柜哭丧着脸看着眼前这一堆破碎。本来他确实可以赚上百多两银子,可打碎了第二袋货物后,就得亏上两三百两银子了。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认了,好歹人家没有要回那五百两的银票不是?
拉着蔡鹰扬回到刚才的小面馆,杨震便又取出了几个铜板要会帐。却听身旁的大汉肚子里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他便一笑:“怎么,饿了?”
“嗯。”蔡鹰扬是个实在人,闻言憨憨一笑,眼睛已扫向了那一碗碗香气扑鼻的汤面,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看来是饿得狠,也谗得狠了。
杨震笑了起来,对这个诚恳的大汉又增了些好感,这是个实在人。便招呼道:“掌柜的,再来一碗片儿川。”
“三……三碗……”蔡鹰扬竖起三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嘿,你倒是老实不客气。”杨震苦笑了一声:“来三碗。你这胃口着实不小,居然能吃三大碗面。那刘掌柜留你做事倒也得下些本钱。”
蔡鹰扬闻言苦起了张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在他店里半个来月,还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呢。”
“嘿,算我没说。”杨震再次苦笑,却被这位的坦诚给彻底打败了。
三大碗面很快就端了过来,蔡鹰扬也确实饿得狠了,也不顾还烫,端到面前就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转眼功夫,一大碗热气腾腾连汤带水的面条就被他给消灭了个干净。
见他吃完了一碗,杨震才好奇地问道:“我看你身手不错,是练过些武艺的吧?”
“嗯。”蔡鹰扬只顾着吃第二碗面,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发出个含糊的声音算是回应,直到第二碗面汤见底,才抬头说道:“我练了十年武艺,还算有些成就吧,反正咱们村子一带是没人敢和我动手的。”
“哦,你是哪儿人氏?听你刚才所说不是杭州的?”
“哦,我诸暨来的。听说杭州这里的正月半很是热闹,想来看看,没想到……”
对他所提到的地名,杨震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轻点了下头。随后又问道:“既然你有一身武艺,力气又大,那刘掌柜怎么可能拦得住你?你一个外乡人,只要抽个空子一走了之,他还能找到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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