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非的住处离公司不远,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抵达了办公室,一眼瞄见桌上的摄影工作室装修设计图稿。可惜他现在没心情细看,随手把它丢在了一边,给小杨拨了个电话。
今天是周六,年轻的助理还在睡懒觉,举着电话迷迷糊糊地问:“查时影?您上次不是说不用查了吗?”
“要查。”岑非心说那家伙不知道多少事瞒着我,“主要查一下他的经济状况和社会关系,尤其是帮我查清楚,他的男朋友是谁。”
“男朋友?”小杨瞬间就清醒了,激动道,“什么?时影是gay?所以他跟沈大美女不是一对??”
岑非一听就乐了,不禁笑出了声:“允许你上班时间公费带薪去找沈同学聊天约会,满意吗?”
“哇!您是天使……咳咳,那个,放心岑总,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帮办好。”
岑非又简单交代了工作室装修的事,挂掉电话打开电脑,开始专心工作。
一旦下定了决心,岑非就不再纠结与彷徨了——他已经失去过一次,这次打定主意要把时影追到手,也要护他周。
工作上也得加倍努力才行,他想,对公司的控制渗透大概得进一步了,这样才有资本回头和父母出柜,和股东周旋。
至于时影,上了地铁后依然惊魂未定,他抱着琴靠在地铁门边,越想越心慌,也越想越心虚。
“玩脱了……真的玩脱了……”他低下头抓着头发,嘴里嗷嗷惨叫,“时影啊时影,就你这还小机灵呢?大傻逼还差不多!啊啊啊!”
旁边的乘客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青年跟中邪似的,揪完头发又捶胸口,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时影吓得两腿一软,战战兢兢摸出来一看,是时光发来的消息:“我去给你买点好吃的?想吃什么?什么时候回家?”
“就回来了。”时影抖着手回了一条信息,这才看到手机里的十几条的未读消息和好几个未接来电。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事情正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如果一开始他只是害怕岑非会找到哥哥,那现在这……呸!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我跟他又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就躲躲,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时影这么想着,依稀仿佛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没有那么惶恐了。
于是车厢里的其他乘客看到,这个刚刚还在捶胸口的青年,现在又啃起了指甲。
时影回到家的时候,时光不在家,也许是出去买吃的了。
他做贼似的,放下琴就冲进了浴室,想要重新洗个澡,至少得用药皂掩盖掉岑非家里高级香薰沐浴露的香味。
兄弟俩租住的房子又破又小,夏日闷热难当,冬天阴湿潮冷。且因水压不稳的关系,燃气热水器总是会自动熄火,花洒喷出的水时冷时热。
时影低着头,任由那水胡乱拍打在头上身上,回想起岑非豪华舒适的家——那带着按摩功能的豪华浴缸,比自家卧室还大的衣帽间,敞亮落地窗外的璀璨江景,和冬日里依然温暖的地板与内屋……除了自责与后悔外,时影头一次想将另一种想法付诸行动:告诉岑非。
他在想自己也许是太自私了,一切错误,只因为自己的“喜欢”。
明明哥哥应该是岑非的,他应该和岑非一起住在那样舒服的大房子里,做着喜欢的工作,学着喜欢的东西,过着舒适惬意的生活,而不是和自己挤在这种阴冷潮湿的小出租屋,一起为生计奔波。
而岑非也应该是哥哥的,所有的那些温柔、照拂、暧昧与深情,有哪一样是属于自己的?都不是,一切只不过因为他长得像哥哥而已。
我算什么人?时影想。我只是个多余的人。
“你疯啦!”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叱喝,浇落在头顶的冷水突然停了,一条干毛巾随即覆盖在脑袋上,他听到时光的声音里带着怒意,“大冬天的拿冷水冲脑袋,你想生病吗?!”
时影一动不动,他低着头,任由时光近乎粗暴地帮他擦拭着头发与身体。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哥,和我在一起你后悔吗?”
时光的手一顿,没有回答,手上擦拭的力道却小了些。
时影抬起眼睛,看到哥哥的眼眶也红红的,和自己一样。
“哥,你后悔了是不是?”
时光咬着唇,一言不发地把这让人操心的弟弟用浴巾擦干裹上,拽着他离开了浴室,并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将水槽里那条陌生的名牌内裤丢进了垃圾桶。
时光把弟弟拖到了床上,仔仔细细掖好被角,又塞了个充电热水袋到被窝里,此时他终于收敛起了失态,仿佛与平时一样的不喜不悲。
而时影依然抬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睛,抱着被子不依不饶地追问:“哥,你后悔吗?”
他期待一句回答,一句不后悔。只要有一句话,就足以让他撑下去。
时光却默不作声,他打开了吹风机,仔仔细细帮弟弟地吹着头发,手指触碰过后脖颈处的红痕时,几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
“你后悔吗?”时光用一种叹息般的声音轻声问道,被吹风机的噪声掩盖得无影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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