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车里,贺前把暖气调高,皮革的味道慢慢膨了起来。
贺前刚想把手里的海芋放到后座上时,男孩忽然开口:“给我吧。”
贺前转过头去,看见男孩已经扣好安带,把手伸了过来。
贺前没有察觉,自己是用送花的姿势,把花交到了男孩的手上。
男孩接过海芋,捧在怀里,不经意地掸去上面的雨珠,淡淡道:“花要捧在手心里,才不会凋谢得这么快。”
贺前看了男孩一眼,从手边的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想要为男孩擦脸。不想纸巾才刚碰到颧骨,男孩瞬时抗拒地躲了一下,贺前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男孩收拾好情绪,面色正常地接过贺前的纸巾,一边擦脸,一边很平静地讲:“不好意思,弄湿你的车了。”
贺前收回手,道:“没关系。”
随即启动车子,碾过路面的浅洼,驶离福音广场。
车子刚启动不久,男孩突然出声:“我们是要去酒店吗?”
贺前在后视镜中飞快地看了一眼男孩,答道:“去我家。”
男孩沉默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回答,“哦”了一声。
贺前在后视镜中看见男孩头倚在车窗上,脖颈的曲线连到肩沿,很流利,很完美。
一路上,雨刷间歇规律地拨着挡风玻璃上的水珠,海芋清甜的微妙气息在车内弥漫开来。贺前精神不怎么集中地开着车,幸好此时雨势已小,路面也没有过多的车辆。
当车稳当驶入车库时,贺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先行下车,走到副驾旁边,为男孩拉开了车门。
“谢谢。”
男孩抱着海芋从车内出来,跟贺前很生疏地客气一句。
贺前很轻地抻了下眉,保持了该有的社交距离,领着男孩往家走去。
进门以后,贺前才意识到屋内温度太低了,在玄关换下鞋放好东西,直接走到客厅去开暖气。
他对着空调,把温度往上调了好几度,直到暖和干燥的人造风扫过脸颊,才放下了遥控。
贺前转过身时,呼吸安静地停在了嗓子眼。
男孩默不作声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赤脚站在客厅前面。
贺前有些艰难地结束了一次完整的呼吸,把视线从最显眼的位置移开,看着男孩的眼睛,平静地讲:“我其实,没有那么急。”
男孩好像雕像一样站着,冷色调的灯光为他纯美的身体上了一层白釉,灵魂好像并不住在这个身体里面。
贺前站在他的对面,两人间的距离不远不近。
“你身湿透了,先去泡个热水澡,不然等下受凉了。”
男孩嘴角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但贺前没给他这个机会,温良恭俭让的好好先生也有抢话的时候。
“相信我,泡完澡,你会舒服点。”
贺前甚至没有和男孩对视太久,直接走进浴室放水,然后回到房间,用他生平少有的迅速,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睡袍和新的毛巾,放到了浴室的架子上。
他出来时,男孩依旧赤身站在灯光下,双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
贺前第一次觉得地毯是有用的,从人道主义来讲。
他走到玄关,把被男孩遗忘了的拖鞋拿过来,放在男孩脚边。
男孩似乎是被冻僵了,或者他的灵魂还没回来,只是定定地站着。
贺前蹲了下去,抬起男孩的一只脚时,有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主人的灵魂回来了。
贺前帮男孩穿上两只拖鞋之后,抬起头来,男孩正低头打量着他,黑色的眼睛躲过了冷光,看上去没那么刺人了。
贺前用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说:“水已经放好了,去吧。”
男孩静止了大概几秒,随即收回手,慢慢地往浴室走去。
男孩关上门以后,贺前站起身来,默默地扯了下衣领。
暖气来得挺快的。
忽然间,贺前想起了那束海芋,又走回到玄关,顺道将男孩的鞋子整齐地摆在他的旁边,盯着看了一会儿,默默说了一句:“果然还小,鞋码也小。”
他把花拿到客厅,正准备拆开时,蓦然停了下来。沉默了一阵后,转身去做别的事情。
男孩从浴室出来时,贺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见他出来,翻页的动作停止,脸上有些表情:“你应该吹干头发再出来。”
男孩没有说话,穿着宽大不合身的睡袍,湿着头发,站在门边,一直看他。
贺前偏开视线,说:“衣服已经速洗好,正在烘干,等会就可以穿了。”
他回过神来,目光定在男孩的那颗痣上,又移回到他的眼睛。
贺前随手别好书签,将茶几上的杯子往男孩的方向移了一下,说:“我帮你热了牛奶,温的,不烫。”
贺前转身把书放好时,男孩朝他走了过来。
他正过身时,男孩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贺前看着他,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我放了黑糖在里面。”
男孩挨着贺前坐下,温热柔软的气息宛若新生儿,强烈的存在感使得贺前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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