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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恩，昨天你怎么没来上课？咱们学校要办运动会，你报什么项目？”杨从光把报名表在怀恩面前晃了晃，怀恩在记笔记，猛不丁的被吓一跳，他疑惑道：“我记得刚开学不是办过一次运动会了吗？怎么还要办？”

“那不一样！”杨从光挤到怀恩旁边坐下，他长得高高壮壮，是个运动健将，又是班长，自然对此事上心，解释道：“这次是咱们新生运动会，只有新入学的大一新生参加，咱们英语系的人多，这次一定拿个级第一！”

怀恩一向对体育不感兴趣，见杨从光一脸兴奋，只能歉意道：“我体育不太好，只能给你们当后勤了。”

“别呀！”杨从光不放过他，他觉得每个人都该积极参与，不说为班级争光，为自己也得强身健体，“不光跑步跳高跳远篮球足球排球羽毛球这些，还有游泳健美操武术，项目这么多，你捡一样报，咱们班可是人人都得报一项的！”说着把报名表塞在怀恩手上。

怀恩一看，果然如此，班二十三个同学都报名了，多的报了三四项，少的也报了一项。怀恩有些犯难，跑步跳高跳远铁饼铅球这些他肯定比不过旁人，篮球足球这些球类运动更别想，他连规则是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给你报游泳？”杨从光热心推荐，“男生游泳报的人不多。”

“我不会游泳......”怀恩为难的说，苏北多水，孩子们从会跑就能下水，可他因身体缘故，从未下过河。

“这.......呃.......”杨从光挠挠头，只能硬着头皮试探道：“那什么，要不要报个健美操？这个还好学，咱们班男生正好没人报。”

“健美操？那是什么？”怀恩没见过，听说好学，便有些兴趣。

杨从光见他感兴趣，连忙推荐：“就是跳一跳做一些动作，有些像跳舞，但没有跳舞这么难，更像比划武术招式吧！”他见怀恩还在琢磨不定，又劝：“这个凡是报名的几乎都没有学过，学校会组织老师教课的。”

这样，怀恩才点了头。

报名表被贴到了教室前面公示，不一会儿有个女生过来找怀恩，问他有没有准备健美服。

“啊？”怀恩有点呆呆的，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个东西，“健美服是什么？”

女生给他比划了半天，怀恩才知道是一种贴身的塑身衣，在大商场服装店有卖的，一件就得七八块钱。

怀恩都快气哭了，他怨不了别人，七八块钱在班里哪一个同学眼里都不算什么，怂恿他报名的杨从光更不会想到一件健美服对怀恩来说有多么昂贵。

怀恩失落的情绪一直保持到小周把他送到茂洋商行为止，他在商行里见到了路信黎。平日里鼻孔看人的总经理臊眉耷眼的跟在路信黎后面，笑的一脸瘆人，看怀恩的眼光就更瘆人了，他努力挤出微笑，对怀恩道：“小李啊，路三少看了你翻译的稿子夸你呢，这不，要把你调到他那里当秘书呢！”

“调？”怀恩抓住这个字眼，恍然道：“这、这茂洋商行是路、路........”

“对，就是我开的。”路信黎自信一笑，对呆愣的怀恩打了个响指，转身就走，“快跟上，以后你就是我的秘书了。”

总经理一边拉傻站着不动的怀恩，一边快步跟上，嘴里还念着：“哎呦，三少，您慢点走.......”

这个点儿路上人多，小周开的很慢，怀恩看着站在路边焦躁的等电车的人，看着满头大汗呼哧呼哧拉着黄包车的车夫，看着穿着校服叽叽喳喳过马路的中学生.......也有人看向他，不，应该说是看向这两价值不菲的车子，眼中充满羡慕。

在两周以前，他也没想过会每日都能坐上这样高级的汽车。

可谁又知道，坐在车上的他正为买一件七八块钱的健美操服而忧心呢？怀恩想手头还有三块钱，如果提前预支几块钱应该没问题吧？可瞥了一眼身边的男子，他却没勇气说。

“怎么了？不愿意给我当秘书啊？”路信黎问。

怀恩心里却只关心一件事，他紧了紧手，问：“那会、会给我多少工资啊？”

路信黎失笑，问他：“之前给你开多少？”

“一周翻译十篇稿子，再上周六周日两天班，一周给开五块钱。”

“唔。”路信黎摸摸下巴，“我的秘书工资都是月结，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他见怀恩眼睛一下子变的晶亮，像是看到了骨头的小狗一样，就有意逗他。他慢悠悠的话锋一转：“不过呢，你比较特殊，我当你钢琴教师，还借钢琴给你，咱们之前说好了，我教你琴，你给我做翻译，对不对？”

怀恩老实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现在市面上钢琴教师一节课起码十块钱起步，你算算我教了你多少节课了？我就不要你给钢琴使用费了，教学费给你打个折，一个月一百二十块钱，怎么样？”

“那我不学了！”怀恩数学虽然一般，可帐还是会算的，“那我不学钢琴了，你给我钱！”

路信黎遗憾的摇头，道：“说好的事，怎么能反悔？没有这样做生意的，你这么不讲信用，以后谁会信你？跟你交朋友，做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