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
重骁皱了皱眉。
这次选秀是他登基次年的事,为太子时,碍着明氏的面子,父皇未曾许他纳侧妃。而明氏诛灭后他也因为母后薨逝而一直无心于男女之事,直到登基之后。
此时他的宫中有两位昭仪和三名美人,皆是世家重臣的女儿,迎进宫中主要是为了笼络臣工,稳定朝局。
事实上前世这个时候,他心中已然属意于苏艳雪,自然从未碰过这些女子,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些世家千金各自心中不安,终日里勾心斗角,唯恐旁人先得了恩宠去。
只是平日里相互之间倾轧使绊子也就罢了,今日居然连冷宫里的人都不放过。
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又偷偷看了明琅一眼,却见青年仍旧低垂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觉。
心中微微一痛,他想起前世的今日,他一心在意着苏艳雪的入宫,是以后来虽然听闻明琅受了拶刑,也是转头就忘了。
所以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点儿都不清楚。
但是这不重要。
他亲自扶着明琅起身,在一旁的榻边坐了,随即抬眼看向显见是有一肚子话要说的李昭仪,顿时有了计较——这个叫李婉的女人乃礼部尚书的小女儿,素日做派最是跋扈,偏到了他面前又喜欢装作娇柔怯弱的样子。
真是……
恰适合用来立威。
想到这里,他陡然面色一沉,也不看李婉,径直便向慎刑司的人怒道:“混账东西!宫闱之中,也敢用这等酷刑?!”
他本算不得一个宽厚待人的主子,这一骂更是威势万钧,慎刑司的内侍当即吓得磕头有如捣蒜,“陛、陛下息怒!奴、奴婢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说话的内侍抖得有如筛糠,却还不忘偷偷向李婉看去。李婉见状脸色一变,当即又哭了一声,方才向他申诉道:
“陛下明鉴,臣妾今日本好好的在园中赏花,谁想明氏庶人忽然冒出来吓了臣妾一跳,害得臣妾失落了陛下赏赐的泥金扇,还险些崴了脚……太妃怜惜臣妾,才说让慎刑司教教规矩……”
李婉边说边看他的脸,但说着说着,声音便轻了下去。
倒也会看脸色。
他心下冷笑,“如此说来,是太妃赐的拶刑了?”
“是……”李婉目光闪烁。
“想清楚了再回话。”他不轻不重地提点道:“太妃执掌六宫,向来最是宽仁柔和,怎会忽然动用这般酷刑?除非是有什么大事,倘真如此,朕倒不好不闻不问了。”
这话中的意思自是再明白不过。
李婉顿时面容惨白,僵了片刻后忽然扑地大哭:“陛下恕罪!太妃只是让慎刑司训斥明氏,是臣妾念着泥金扇是陛下所赐,心中痛惜不忿,才做出……这等错事。”
真是荒唐。
重骁嗤笑了一声,本想着到此便算了,但一转眼看明琅神游物外的样子和红肿的手指,不由得心中一动。
起身走到李婉身边,他看了眼痛哭流涕的女人,轻声道:“平身吧。”
李婉当即抹着眼起来,吸着鼻子看向他,倒真颇有几分惹人怜爱的光景。
他不带丝毫笑意地扬了扬唇角,向着她柔声道:“一把扇子,丢了也就丢了。倒是昭仪今日好兴致,不知赏的是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