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缕摇醒了她,一脸的歉意:“太子妃请姑娘一见。”
顾盼抬手搓了搓脸:“可以不见吗?”
寸缕一滞:“恐怕是不可以。”
认命地爬了起来,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不少,顾盼才换了身衣服,跟着传令使者往东宫去了。
宜舒见到她来,喜不自胜,当即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吩咐道:“上最好的崖山翠尖,莺儿,你去看看,我让小厨房准备的金玉塔好了没有。玉柳,去库里把那对星月双刃拿来......”
絮絮地吩咐了一番,屋中的宫婢竟都叫她支了出去。
待最后一个宫婢关上了门,宜舒才拉着顾盼坐到榻上,笑问:“绾姐姐打算何时离开?”
“其实,我还没想好是走还是留。”顾盼笑道,宜舒摇了摇头,笑中带了几分委屈:
“绾姐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怎么会没想好。难不成是与宜舒生分了——以前姐姐与宜舒,是无话不谈的。”
“我是真没想好。”顾盼一脸的真诚。
像是早就知道了她这么回答,宜舒略凑近了几分,低声道:“我已悄悄命人送信回去,不出月余,国公大人便会得知姐姐的下落。”
而后又坐直了身子,音量也恢复如常:“想来姐姐失踪了这么些日子,家中人必是担心急了。姐姐何不早些回去?”
“你知我是没记忆的人,呆在楚国或是回到陈国,都没差。”
“怎么会没差呢?陈国毕竟有姐姐的家。”
“可是我对这个‘家’,毫无印象,也没有半点归属感,还不如宋府。”
“姐姐莫要胡说。”宜舒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似有几分害怕那般,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即便姐姐真想与宋少将军白头偕老,也需得先回去一趟,经得国公大人的同意之后,再回来不迟。”
“他若不同意,我便不能回来了?”顾盼问。
宜舒并未作答,顾盼却已明白:“这样,与我直接回去再不回来有什么区别?区别在于多了一个看似迫不得已的借口?是骗宋家,还是骗自己?”
宜舒咬了咬下唇,站了起来,在窗户和门边都细细查视了一番,确认真无一人偷听,方走了回来,压低音量道:“姐姐,宋府留不得。”
顾盼挑眉,坐等她说些楚帝不会容忍她留在宋家的话。
“姐姐可知,宋少将军,为何会成为今日这模样。”
“听说是在战场上受了伤。”
宜舒点点头,又道:“那姐姐可知,少将军本该,是死在战场上的。”
“什么意思?”顾盼心中一惊。
“楚人好武,向来只认战场上的英雄。当年,宋老将军与圣上势均力敌,圣上方勉强容忍了他。自圣上登基之后,再无闲暇亲自上阵,楚国的军功,一半多是宋老将军用命挣的。”
“功高盖主。”
“是,本也不是什么寻常事,毕竟君臣有别。加之宋老将军平日谦逊谨慎,从不敢做逾矩之事,圣上虽有不满,却只是忍着,面上和气一派。可是,太子殿下与武艺军事上的造诣,不如宋少将军。”
顾盼只望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宜舒饮了口茶,接着道:“太子殿下与宋少将军,皆是自幼便一起读书习武。文采上,二人不分伯仲,可于拳脚骑射方面,殿下总是逊于少将军一筹。后来,老将军生怕圣上为此不满,便将少将军带离了临安,于前线厮杀。谁又能想到,一个方才九岁的孩童,便有那样的胆量,那样的本事,竟成功取了敌将头颅。此事传到临安,圣上与殿下心中皆有不快。终于,在殿下十四岁那年,终于有了机会,可以上战场。可是,殿下因着经验不足,又急于证明自己,大意之下,竟中了敌方的计谋,被困在一处孤城中。却是少将军带了几十轻骑,经过一番厮杀,将太子殿下救了出来——那时,少将军不过十三。为着此事,差点废了一只手臂。殿下也受了伤,再无法动武。为此,众臣颇有微词。圣上便责骂了殿下,命其闭门思过,又大肆奖赏少将军。经此一役,少将军可脱离老将军自行作战,其聪慧勇猛,在战
场上所向披靡,一度超过了宋老将军。是以......”
“是以太子心生不满,欲除之而后快?”顾盼问道,宜舒却摇了摇头:
“并非殿下,而是圣上?”
“为......”顾盼正要问出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那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见她的反应,宜舒明白她已清楚,接着道:“只要少将军还活着一日,圣上便不会安心。若是少将军因着意外而逝去倒也罢了,就怕——是出了什么错漏,还会累及他人。”
“太子妃,我问你。”
“绾姐姐只管问。”
“那次燕璋被唤进宫治病,到底是为什么。”
宜舒低头沉默半晌,才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殿下说,圣上似乎不相信少将军痴傻了......”
“所以特地测试一番,若是假的,便是欺君之罪。若是真的,便叫他永远好不了,是吧?”
宜舒不答,只道:“姐姐小声些吧。”
隔墙有耳。
顾盼紧紧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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