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潮湿安静,树木稀疏的时候会有光亮从树枝叶片间穿插投下,形成一片片的光斑,随着风一起摇动。
阿尼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林间的土地湿润而软烂,他想要尽快找到林中的水源,尽管有那个人留下来的水囊,但里面的水流也没有剩下多少,大概只够他一天的需求,他首先需要的是活下来,然后才有机会去思考其他。
那枚硬硬的圆章一样的东西被他攒紧在手掌心中,另外一个布袋里是路上遇到的野豌豆和根茎菜,大概是快到春季的缘故,森林里植物生长,也给了他更多的找到食物的可能。
他想要侧耳倾听到河流的声音,他知道这树林中应该是有水源的,又或者是根据森林里动物的痕迹找到他们活动的行迹……但他其实根本做不到。他不是猎人,也不是博学者,他能够认出野菜都要归功于平日里吃的次数够多。
他尽量往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因为他曾经听人说过,往东去的方向就是护城河河水的源头,另外他也想要找到一个栖息的山洞,躲过终将到来的夜晚和雨季……
直到他看到一匹棕色的马。
那是一匹被拴在小树边的马,马背上置有皮革的鞍,一个银色的铃挂在马头上,树枝上还勾着一顶盔帽,阿尼还看见一柄与方才差不多花纹的宝剑,它正被悬在马鞍的边上。马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一双漆黑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阿尼僵了一刹。他本该想到,继续往森林里去的话,是有可能遇见被那年轻人提起的寻找他的人的,因为那人就是从这个方向里跑出去的。但他没想到这么快。他其实是想要糊弄一下的,那个白马的贵族说的严厉,但只要他说过的那人没有找到他……那也怪不得他了不是么?
他立即就想要悄悄退去。可在就要退走的刹那,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剑身上。他还没有忘记那锋利的宝剑搁在他脖子上的冷意,他也需要武器,来应付将来会遇到的野兽与敌人……他的脚步挪不动了,他往前前进了几步。
马儿没有拒绝他的靠近。他的心跳得非常厉害,手指飞快地想要将宝剑从它身上解开,他在心底里暗暗发誓,除开了这柄剑以外,其他的东西他都分毫不会动,就连另一边的那些肉干,他也不会拿走一丝……
但他越急,手颤抖得就越厉害。在以前,哪怕再困难,他也没有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这也是他经常饿的厉害的原因,他花费了一番功夫把剑拿到了手,转过身就想要离开的时候,就听见了不远处传过来的轻轻的脚步的声音。
他脸色一变,飞快地就想要溜走。可他引发的响动已经引起了来人的警惕,来人侧耳倾听了一下,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大跨步往前追了过来,很快就将瘦弱的阿尼摔倒在地,他手爪钢铁一样冷硬,稍微一用力,就像是要将阿尼的肩骨撕裂。掉落的宝剑磕在一块尖石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阿尼发出一声惨叫,他冷汗津津翻过身,就见到制住了他的人已经弯下腰,将那柄**来的宝剑捡了起来,他重新站起身,手中的长剑已经略略出了鞘……
阿尼瞳孔骤缩,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声竭力嘶大喊起来:“我是亚瑟!!”
果然,那人止住了动作,他的面上也显出了犹豫,他怀疑道:“亚瑟?你怎么会……”
没等他问完,阿尼就快速道:“我被人抢去了所有的东西……衣服也是……就只剩下这个……拼死保下来的纹章……”
他将那圆形的东西抛给了这人,对方手指摩挲了一下表面,心中稍微相信了下。“还有那一袋水囊,”阿尼继续道:“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想和你一起去……”
他喘了下,然后又道:“但是我需要钱,所以我只能回转过来……”他的声音里夹杂了羞愧:“我很抱歉。”
那人也接过了阿尼递过来的水囊,他想了下,似是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他顿了下,没有将话说完,他对着阿尼伸出手,将十分忐忑的他拉了起来,他的眼睛红肿而无神,这就是阿尼在那一瞬间决定将那个名字脱口喊出的原因——这个人已经失去了他的视觉,不管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他其实都看不到面前人的真面目。
难怪那个年轻人居然想要让自己冒充“亚瑟”,他仰仗的就是这一点。但是……声音呢?如果那人才是“亚瑟”,那岂不是说,他们或许相处也没有几天?
到底是为什么他居然想要急迫地逃跑?他们此行是想要去哪里?如果真是享乐的生活,他为何又如此慌张,会与想要逃离农奴命运的自己有那么几分的相似?
阿尼将目光望向了他。此人明显是一位非常高贵的骑士,他褐色的头发卷曲,胸前是银片的铠甲,身后有斑纹的斗篷,一张脸有些宽,察觉到阿尼正在看他,他微微把头偏移了开来。
“你……回来了也好,”他淡淡道:“艾克特爵士终是想要见你一次的,还有你的三个姐姐,两位已经出嫁了两个王国,还有最小的一位也已经快了……”
阿尼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是勃拉斯提斯爵士的城堡,”骑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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