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沐的手，就这么无力地垂落下来，一阵冷风吹来，是真的冷。

“柔柔？”她带着试探，这种试探，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过小心翼翼。

滕万柔缓缓转过身，带着笑容，眼中含着泪，身子抖着，“你会讨厌我的，对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西林沐想上去抱住滕万柔，脚步犹如注铅，无法上前，“我想了一个晚上，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

“竟然也有让沐姐姐你想不通的时候……”滕万柔的一滴泪坠落了下来，她咬着唇，“我谁都可以瞒，但是不想瞒你。沐姐姐你是我羡慕的第二个人，活得潇洒，无所顾忌，仿佛就不是我们这个朝代的人一样，活得恣意。”

“我羡慕的第二人，是欧阳姐姐，她其实和我一样，有一个什么都要管的家族，但欧阳姐姐对情感是那么的清醒和干脆，她对待朋友真诚，对心中所爱，更是大胆追求，从不后悔！”

西林沐看着滕万柔，她还是柔柔弱弱的样子，眉目清秀，落落大方，以前她总是安安静静地不说话，让太多人忽略了她，其实滕万柔长得很端庄，是长辈们喜欢的类型，聪慧大气，不媚不妖。

“柔柔你……真的喜欢太子殿下？”

“沐姐姐你回门那日，西林府后院比试如火如荼，太子殿下和晏漓世子同时出现，晏漓世子盛名在外，可我的眼中，却只有太子殿下……沐姐姐，我没有像欧阳姐姐那样表明心迹，但我昨日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对太子的爱慕，我一直，一直都小心谨慎地放在心中，从未……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西林沐久久地盯着滕万柔，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忆她们之间的相处，欧阳惜萱每次提到她与太子的点滴，滕万柔从未有过任何的不悦，越是这样，这份深情，才越根深蒂固。

西林沐坐了下来，端着热茶，抿了一口，润着嗓子，“对不起，柔柔，是我平日里疏忽了。”

滕万柔也坐了下来，擦拭着自己的泪痕，“这不怪你，沐姐姐，别说你了，连我族人从来都忽略我。因为我总是让她们最放心的那一个，谁会想到，最守规矩最有分寸的滕万柔，其实内心，叛逆无比呢？”

“可是……柔柔，你对太子的情谊，我真的很感动，但感动并不代表幸福啊！”西林沐放下茶杯，“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惜萱和太子之间的一切，你更应该清楚，嫁给太子，你……你……”

“我不会幸福，对吗？”滕万柔接过话，双眸盈盈。

“柔柔……”

“其实，昨日我只是转话的。欧阳姐姐和太子的事情多少还是被太尉大人发觉了，昨日欧阳姐姐一直都脱不了身，便让我将她的香囊转交给太子殿下。”

西林沐认真的听着，这个，和她猜想的大致差不多，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滕万柔是真的对太子殿下动了情。

“我是自愿的，我承认，我有私心，昨日我也是放手一搏，想要……”

“够了！”西林沐猛地站起身来，情绪有点激动，滕万柔很平静地看着她。

“万柔，我宁可你告诉我，你知道昨日欧阳惜萱站出来会让太子和欧阳家万劫不复，也不想听到你只是赌一把，你可知，你既背叛了欧阳，又葬送了自己的幸福？我……我觉得这肯定就不像是你做出的事情，我真的很疑惑……”

滕万柔嘴角噙着一丝丝的无奈，只是温柔地瞧着西林沐，一言不发。

西林沐重重地叹气，或许，她这一次，真的错过了很多，也看错了很多。

“晏漓还等我，那我就不耽误准太子妃筹备婚礼了。”

滕万柔的眼神晃了晃，将指甲嵌在指腹中，这样才不会倒下去。“姐姐……我婚期……我婚期那日，我想要……我想要你替我送嫁，好吗？你的妆容天下第一，想必也能……”

“对不起，我刚刚已经答应欧阳家了，我分身乏术。”西林沐转身，心还是很疼。

滕万柔，那个永远都温柔如风的女孩，为什么那么傻呢？

她压了压自己夺眶的眼泪，打开了厢房的门，咯吱一声，很是沉重。

“沐姐姐，你，欧阳姐姐，始终是我滕万柔这一辈子，最敬爱的姐妹……”

“太子妃说这些，不会觉得没有任何意义吗？惜萱要嫁给花惊羽了，她的人生，彻底没有花期了。”

“沐姐姐，世子妃！”

西林沐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还是停下了动作，她从门缝中盯着滕万柔，她就坐在那里，孤立无援，淌着眼泪，是那么的绝望。

有那么一瞬，西林沐觉得，滕万柔有话要告诉她，如果她错过了，她这一辈子都会后悔。

外面的雨，好大，时间，就这么定格了。

滕万柔就这么怔怔地盯着西林沐，最后闭上眼，“我真的很爱他，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痴人。”

西林沐关上门，没有所谓的真话，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绿镜打着油纸伞，出了滕王府，小声地问着。

西林沐看着滕王府门口的红灯笼，又想起欧阳家的红灯笼，红色，明明那么喜庆的颜色，为什么带着浓厚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