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不过几瞬便出了篱笆。

从吃惊醒神，涅薇屡屡抓住外袍想要直起脊背皆以失败告终。肩膀顶住胸腹，让本就无力的她更加使不上劲。

“艾斯，不可以，艾斯！”

努力发出的喝止如同细针落于地毯，心急生怒，更因不管不顾的行径像极从前，涅薇双腿发力开始蹬。胡乱的蹬法影响走路，艾斯单手抓住脚腕，不耗费力气轻松压制。

对着背又捶又拍，不出所料，没有撼动半分。

艾斯扶住她的腰，竟然抄近路直接从岔路长坡跳了下去，腾空的那刹，涅薇看到小辫滑进手心。她没有犹豫，用尽部力气狠拽。

皮筋和几根黑发攥入指缝，艾斯轻声嘶了嘶，细手见此恨不得薅秃半长黑发。

眼看小院愈发遥远，涅薇突然鼻尖发酸，醒后对无力现实的负面情绪因这脱离计划的一抗顷刻泻出。目光扫过双手，看看她，看看这条意外的生命究竟要再牵扯出多少意外。

好害怕又不知前路迷途，涅薇失去力气软在肩颈。

艾斯终于停了下来，耳侧的啜泣声他无法置之不理。

雨后生物多，蛙鸣与虫叫屡屡灌进耳朵。涅薇裹着披风坐在石板上，双手捂脸，溢出气息不稳的啼哭声。艾斯蹲在一边，无措地接住自下巴滴落的热泪。

他想看看她的脸，手无论从哪边靠近，却总是被她避开。哭上头的人也是自顾自，烦起人还会拉高嗓音，听着更加可怜和孩子气。

这样的涅薇，艾斯还是第一次面对，无从下手得直搓掌心，再想强硬那真是找死。

“你别哭了，是我不对。”

大概是哭累了，涅薇没有抗拒背后的抚摸，但等这力道又添一股想抱来时，她推开手臂侧身转了小半圈，背对艾斯拿起斗篷擦眼泪。

这完把艾斯整不会了，加上这股子尴尬，话语技能似是被封印，嘴巴又开始发硬。最终，他拍拍膝盖，妥协地问：“我现在带你回去？”

双肩抖了抖，涅薇吸吸鼻子将脸埋在膝间，鼻音很重。

“我要找爷爷。”

爷宝女！

虽然懂她大难不死后对长辈的依赖，但艾斯还是烦闷地抓起头发。

在岔路口看到孙子孙女，卡普很是意外，不过更意外的是孙女一见到他就眼泪汪汪冲过来的样子。

雨后地面湿滑，艾斯拽住细瘦的手腕拉扯了把才松手。相对于涅薇的快步，他则是手插裤兜，顶着卡普的眯眼一步一步走到跟前。

涅薇抱住卡普的胳膊吸起鼻子，多道泪痕未干，身上的斗篷过分宽大。

扫过艾斯的凌乱长发，卡普指抵眉心，“疯了的香克斯，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哼，亏你还是海军最靓的崽。”艾斯扎好头发，“这都看不出来？”

涅薇抬眼，但艾斯没有看她。

“她二十二岁了，是该找男人，而不是找爷找爸。”

嘶，卡普眨眨眼，表情呆傻。

“男人？男什么人？”他低头，意外大大的，“你有男人？！”

孙女缩头，乖得像鹌鹑。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卡普冲艾斯吼完，随后低声询问：“有一段？”

涅薇沉默片刻，轻轻地咬耳朵，“怎么才算，‘有一段’？”

卡普一听坏了，立刻装傻当没听清。

“男人？男什么人？老夫可没看见？”

艾斯指指自己，表情正经。

“我不就站在这儿？原谅你年纪大眼神不好。”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什么都发生过，涅薇不忍直视。

果不其然，卡普揪住他的小辫子发起飙。

“你还要不要脸了？！涅薇是你谁，我没教过你？！”

揉脖子抬眼睛，艾斯用不占优势的身高怼回去，“自始至终，我没认。”

“那路飞呢？”

艾斯掏起耳朵，一脸你糊涂了。

“我们比亲兄弟还亲，而且他又不嫁给我。”

“狗东西！你再给我提那个字！”

气到忘记自称，卡普双手霍霍掐住艾斯的脸，抱臂的涅薇猝不及防离开地面。

“给你个重新做人的机会，马上给我撤回！”

“不要！”

坚定腾腾升起，艾斯一步不让。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而且吧。”无视拉架的手，他挑衅地笑笑，“海军什么时候管起海贼找女人的事了？”

涅薇急了，抬手便捶，可惜胸口梆硬。眼见爷爷胡子起飞，她连忙退后几步捂住耳朵。

“闭嘴！你们这对父子还要不要脸！一个丢女人，一个要女人！滚滚滚！！！”

“嘁。”

这个夜晚，惊心动魄。

玛琪诺扶额，“所以这就是昨晚山体滑坡的原因？”

剔好牙，艾斯抱起嘟嘟满院地飞，孩子软乎乎的还会笑出口水泡，他一时间放不下来。

“小场面而已。”摸上脸侧药贴，艾斯学着嘟嘟咧嘴笑，“上个药都大惊小怪，老头管得太多。”

收拾出涅薇的遗留物品，玛琪诺按照计划清理干净，早几天就把帮工小妹另外投奔亲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