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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穷,讨不到老婆,勉强娶了我娘那个不干净的女人。

娘的过往,是爹心头上最重的伤疤。

娘长得漂亮,最俊的就是她的那张脸。

年轻时候的娘,肌肤都是奶白色的,尖尖的下巴,笑起来是一口的虎牙,脸蛋儿上还带着两个梨涡。

爹娘刚成亲的时候,村里的男人们都齐齐的趴在我家窗户上,偷看我娘。

他们一个个的,用赤裸裸的眼神端详着我娘的脸。

男人们都说。

“俊的就像庙里的玉菩萨,怪不得城里的老爷们会喜欢。”

“听说,消遣一晚上要几块钱嘞!”

村里的女人们,便纷纷唾弃我娘。

她们转着眼珠子,拧着鼻子,撇着嘴巴。恶狠狠的凶娘。

“不干不净,只怕身上都是脏病。”

“这样的女人就该一头撞死。”

“狐狸精,丧门星。勾引爷们儿的潘金莲。”

那些女人们会朝着我家的门坎上吐口水,村的男女老少都避着我娘,就像夺避瘟疫。

于是,爹恨急了娘的那张脸。

恨她生的太过灵秀,以至于让娘脏了身子。

不知道从哪天起,爹越看我娘,便越觉得怒火中烧。

他喝了点儿酒,借着酒劲儿,握起了拳头。

一个身高八尺的农家汉子,卯足了自己身的力气,一拳又一拳,狠狠打在了自己女人的脸上。

自那以后,娘便再也没有过过一天消停的日子。

娘的嘴角永远都泛着淤青,她的眼白里满是充血的红点。她的身上,一直都是新伤叠着旧伤。

日子久了,娘被打得麻木了,便也感觉不出疼来。

娘那俊俏的脸蛋儿也不见了,被乌黑紫青的伤势永远掩盖了起来。

终于,村子里安静了一段时间。

像娘这样一个身染污秽的女子,她过的不安稳,别人便乐的安稳。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日子,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娘过门九个半月,我出生。

村里人都说,女人产子,十月怀胎。娘才过门九个半月啊!我不可能是施家的种,我是野种,是杂种。我是一切污秽的,肮脏的,难见天日的产物。

奶奶负责接生的我,她用一双颤巍巍的,满是老茧的粗手抱着浑身鲜血,稚嫩浮肿的我。

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添丁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对娘弥天的怨恨。

爷爷坐在自家的门槛儿上,嘴里不停的嘬着一个枯木头的烟袋锅子。他的神色凝重,满面愁云。

伴随着我清脆悦耳的哇哇啼哭,爹蹲在院子里,抱着头一遍又一遍的叹气。

终于,爷爷发了话。他那疲惫,满是褶皱的眼皮子里,猝然射出了一道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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