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约莫二十来岁,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青布直身,典型文人雅士的打扮。
“贺兄,这《溪山观雨图》可是我花了五百两银子买的,怎么就不是我的东西了?”姓邱的书生斜眼微挑,理直气壮道。
“我来此,就是要告诉邱兄,交易已经取消。这是韩家委托我,交还于你的银票,还请你收好。”
贺琝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叠银票,苏木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咂舌,没想到这幅画居然这么值钱。
邱子延一听就不干了,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趁着韩家大乱,弄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那只是你说的!我凭什么相信你啊!”邱子延迅速卷好画轴,藏到身后,深怕贺琝硬抢似的。
面对邱子延的气急败坏,贺琝微微摇头,好脾气道:“你若不信,随我去韩家走一趟,反正离得也不远,我家马车就在楼下。”
邱子延想必是知道些内情的,骨碌碌的绿豆眼转了转,无视了贺琝的提议,一言不发带着画卷,准备离开。
贺琝怕他离开后,死不认账,再把画要回来,那就难上加难了。伸手,一把拦住他,不料,拦得有点心急,手甩到了邱子延身上。
这邱子延也不是好惹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推了一把。两人你来我往,开始拉拉扯扯,牵扯不清。
旁边还有几个好事的,也不说劝说劝说,反而兴高采烈地拉偏架。一时间,一堆人挤在一块,成了一坨。
邱子延仗着人多势众,又觉得银货两讫,自己既然付了钱,那东西就是自己的。
于是,站在楼道口,理直气壮地大声嚷嚷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想要强抢吗?”
声音之大,响彻楼宇,口水之多,唾沫横飞。
苏木本就嫌他们这伙人说话大声,过于吵闹,很想让他们闭嘴,滚下楼去。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吵归吵,又没碍着她什么事,于是,忍让再三,也没出声赶人。
只是,现在……
眼看着刚上的东坡肉,酥香味美,肥而不腻,正是色香味俱,令人食指大动。正要动筷品尝,就见邱子延血盆大口一开,满嘴的唾沫星子随即喷了出来,犹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白花花的口水贱兮兮地溅了东坡肉一身。
苏木:“……”
太特么恶心了!
“你们有完没完!”
生平最恨被人打扰吃饭,尤其是美味如此遭人轻贱,实在是暴殄天物,遭天谴!
苏木怒极而起,“砰”地一声,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冲邱子延吼道。
“你过来!把这肉给我吃了!”
因为邱子延除了说话乱喷口水,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苏木也算客气,只让他把东坡肉吃了,不要浪费。
谁知,邱子延跟个斗鸡似的,见人就啄,斜着一双老鼠眼,大声骂道:“哪里来的乡毋宁,滚远点!”
苏木一听,怒极反笑:“是你先骂人的哦,这可怪不得我了!”
说完,不等邱子延反应过来,苏木“嗖”地一声,揉身上前,都没怎么看清她的身影,就一把拽住了邱子延的领子,手上一使劲,将他整个人拎了过来,重重地按到了桌上。
左手用筷子插着一块浓油赤酱的东坡肉,杀气腾腾地抵到邱子延的嘴边,苏木笑嘻嘻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我坐好,乖乖把肉吃了,我不为难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邱子延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丢过这样的人,顿时大声惨叫道:“你胆敢如此无礼,你知道我叔叔是谁吗?!”
苏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问道:“谁?说来听听。”
不等邱子延回答,旁边那几个看热闹的就替他说了:“他叔叔可是钱塘县县令大人!”
苏木茫然回头,悄悄跟陆言拙确认道:“县令几品?”
“七品。”
任凭苏木穷凶极恶地把人按饭桌上,陆言拙依旧波澜不惊,凭窗喝着他的雨后龙井,优哉游哉地观赏着西湖美景。
七品……
苏木也不是没脑子的,心中快速计算了一下,陆言拙是五品,比七品的县令整整高了四级。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地头蛇毕竟还是条蛇,怎么也不能欺负龙吧。
“我管你叔叔是谁,今天不给我把这东坡肉吃完了,你就别想走!”
见邱子延拗着头,想要反抗,苏木干脆恶霸做到底,随手抽出了寒光凌冽的绣春刀,用明晃晃的刀面轻轻拍着他的脸。
邱子延一介书生,什么时候见过如此阵势,顿时感觉自己要被吓尿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古训,他忍气吞声,眼泪吧擦地点了点头,表示会把一罐东坡肉都给吃了。
苏木甚是满意,放下绣春刀,笑眯眯道:“这就对了嘛!东坡肉是这里的招牌菜,上面喷的口水也都是你自己的,我只是不想浪费美味佳肴,还没让你赔偿饭钱呢?你有什么委屈的?!”
苏木觉得自己挺讲道理的,怎么感觉自己欺负了小白脸似的。
当着众人的面,邱子延勉强吃完,打了一个饱嗝,眼底藏着戾气,嘴上却不敢得罪苏木,忍着怒气,轻声道:“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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