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年这话说得实在是一点原则都没有,傅博宇听在耳朵里,觉着那字里行间的缝隙里,搁左边写了纵容,右边重新提笔,写的还是纵容。
他就从没听过顾瑾年对谁用过这种语气。
傅博宇掐了电话,不自觉地想起那么两件年深日久的往事来。
一件,是他大学某次在一家新开的酒吧玩到后半夜,回宿舍的路上,却在隔壁的咖啡店看见了他这位平日里接触不少,却哪哪都看不顺眼的师弟。
傅博宇隔着咖啡店外,贴着圣诞祝福的玻璃窗,为店内顾瑾年穿着店内制服,低眉专注给咖啡上拉花的画面驻足了半天。
可能是留意到他好一会儿都没跟上来,身边的朋友回过头来问他,
“看什么呢。”
傅博宇没回答,那个朋友倒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店里的顾瑾年,
“这不是咱奉大风云人物么。”他轻飘飘地“呦”了一声,语气里带了点嘲弄的意思,“这个点还在外面打工,看来传闻是真的了。”
傅博宇在他的语气里皱了皱眉,
“什么传闻?”
“你还不知道啊?”男生晃荡着踢了踢脚下的雪,因为半箱的啤酒眼睛里然都是醉态,“咱学校里这位校草,平时一副眼睛长在天上的样子。其实家里刚出了事,没了爹还欠着债,听说要债的人还找到学校里撒泼,闹得警察都来了。”
他说完还自顾自地评价了一句,“真惨。”
那是傅博宇第一次听说他家里的事。
他没有想到。
无论是从行为能力、谈吐气质,任谁也不会将“落魄”两个字和顾瑾年联系在一起。给他送情书的女孩从来都比傅博宇要多,连团委老师都更喜欢把事情交给他。
好像偏心顾瑾年的人永远都那么多。
傅博宇那天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黑了他这个朋友。
那之后他借着和顾瑾年一起组织学生会的机会,有意无意地提自己家里公司缺人手,自己的表妹正在奋战高考,特别想找成绩优秀的家庭教师,要么就是朋友刚开的酒吧,急需帮忙看店的人,活儿少钱多。
傅博宇每次说得慷慨激昂,可顾瑾年每次听完都目光冷淡地看他一眼,再云淡风轻地谈起下会内工作规划的事,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的什么。
给傅博宇气得半宿半宿睡不着觉,他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心想。
老子给他操哪门子的心。
可下次再见,还是忍不住。
这状态大概持续了一个多月。
某一次活动场地的策划现场,顾瑾年终于在他的侃侃而谈后叫了他一声。
“傅师兄。”年少的顾瑾年,不如现在这般擅长收敛锋芒,他锐利的眉目里像藏着剑光,声音冷静地拒绝道,
“心意我领了,但不用。”
顾瑾年说完,低头去绑手上充好的气球,丝带绕在他指间,乖顺得不可思议。他一丝不苟地把处理完的气球挂在活动横幅上,才抬起头来望着傅博宇,咬字很轻地说了一句,
“谢谢师兄。”
傅博宇在那句郑重的道谢里怔了下,心想。
这遭逢巨变的命运也没能折损他半点傲骨。
他对善意心怀感激,却不让自己无故接受旁人怜悯般的馈赠。
另外一件,是K&a;J刚才国内成立的时候。
投圈的沉疴由来已久,因为顾瑾年初期就拿下不少优质的项目,没少受同行排挤。甚至有仗着背景横行的投资方找上门来要他让项目,在酒桌上有意无意透露自己身后有多少关系,动动手指就能让圈内变个天;又看顾瑾年眉目年轻,刻薄地劝他别太狂,可不会有人因为他是初生牛犊就容忍他的莽撞。
顾瑾年在觥筹交错的光影里连酒杯都没抬,他对着那些资历和背景都远胜于他的中年人,语气笃定,
“项目我是不会让的,各位尽管凭本事来拿。”
“我拭目以待。”
那些随之而来的明枪或暗箭都没能赢得顾瑾年半分退让,如今他却在电话里,百般妥协地说“我哄着就是了”。
像被人温柔地夺走了骄傲。
他心甘情愿,为一支玫瑰俯身。
—
寂夏跟在傅博宇的身后走进会客室的时候,长桌的两边已经坐好了十几位商务打扮的参会人。
比上次在刺桐商议《千金》版权归属的场面还要大。
“寂小姐。”坐在最前面的男人最先开了口,他翻了两页寂夏提前交上来的项目书,开门见山地道,
“我们已经认真读过您的项目书,不如您先从阐述项目思路开始。随后我们可能会问您一些相关问题,您看可以吗?”
真的是分秒必争的投资精英,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寂夏感叹了一句,点了点头,
“可以的。”
她在脑海中将准备好的思路顺了一遍,很快进入状态道,
“各位投资人都是业内的翘楚,想必对《千金》的名字并不陌生。作为拥有百万级粉丝基数的网络巨作,它无疑具备成功的资本。在九州买下《千金》的版权后,我们的团队对它进行了深度的故事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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