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潋心的神魂有如浸泡在温泉中,被一团滚烫的云雾包裹,在黑暗无光的识海中起落沉浮。
纳入体内的妖兽神魂正在被一点一点炼化吸收,每吸取一部分,她的脑海里便多出些东西。
一幕幕陌生的画面,乃是从混沌的冥厄神魂中抽取出来的记忆碎片。
东冥氏先祖冥厄,曾为一代妖帅,统御百万妖兵,为妖神开疆扩土,征战三界。
可惜狡兔死,走狗烹,因其功高震主,遭妖神迫害算计,率兵攻入凡界之时,被其属下出卖,为凡界界主,天玄之君所擒。
凡界之外,尚有更高更远的天地,人神妖魔,无数位面。
于万千世界之中,这凡界众生,不过一粒小小尘埃。
仙界治理范围之下,大大小小的凡界不计其数。
而天玄之主,则是从仙界下凡历练的仙君。
天玄宗主修无情道,毕生使命是庇护凡界苍生,集万众景仰之愿力,待其功德圆满,便会接到仙帝御召,还归仙界。
天玄之主功德圆满飞升破虚之前,必会亲自指名继承人选,天玄宗众则不论对方起先是何修为,什么身份,只要将其找到,便奉其为主。
历届天玄宗主,皆是如此。
万年以前,夜轻云是最后一任天玄宗主,此后百代,凡界苍生无人庇佑,天规偏移正道,渐渐步入歧途,直至今日。
凡界是下等位面,灵气不丰,受因果命数所困,万年将有一度天灾。
起先,是妖军入境,屠戮四方,后来冥厄被封印于定虚之中,凡间瘟疫横行,民不聊生。
这一次,业源之灾尚未平息,冥厄又重现江湖,凡界天地,初显乱象。
天灾步履将至,有心人已开始未雨绸缪,其中,冥厄记忆中有所印象的两人,则分别是夜轻羽和东冥乐。
·
意识渐渐从混沌之中苏醒,尚未睁眼,先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有雨落在窗台上,发出滴答声响,衬得屋内愈发寂静。
玉潋心睁开眼,视野暗沉。
眼下正是夜深时分,屋子里静悄悄的,床侧也无人守着,在空阔安静的陌生环境之中,她孤身一人,像极了当初残魂苏醒时的场景。
不过,此刻她肉身完好,吞噬了冥厄的部分魂魄之后,其魂力越发强大,只一个意念,便能探得方圆千里风吹草动。
她忆起昏迷前发生的变故,心情竟是出奇的平静。
的确被东冥乐说中,阙清云有难言之隐。那无相神踪界的灵嗣来头不小,修为奇高,当初带走阙清云,果然别有用心。
玉潋心翻身坐起,正待推门离去,倏然间,灵识扫见院外小道上行来一名白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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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清云冒雨而归,雨水落在她身上,自然散向两侧,她身上的白裳从始至终纤尘不染。
其人行至院外,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再沿石板路行至阶前,拾级而上,来到玉潋心养伤的卧房。
推门时动作稍顿,灵识未探到屋内人微弱的气息。
她立在门前,于黑暗中借着廊前灯笼昏暗的烛光望向床榻,见被褥乱作一团,玉潋心却已不见踪迹。
眉头微蹙,未及细想,身后便传来一股力道。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偷袭方式,体内灵气自动护体,又在须臾间通通散去。
霎时间天旋地转,阙清云仰躺于地,玉潋心跨坐于其腰腹之上,将她的双手分别按在左右耳侧,牢牢禁锢。
“师尊。”
玉潋心舔了舔唇,长睫投下的阴影挡住了她的眼睛,昏暗的夜色模糊了她脸上的表情,可阙清云仍感受到一阵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她未应声,只抬了抬眼,目光专注地瞧着身上人晦暗的神情。
玉潋心俯身压近,前额抵着她的额心,两人鼻尖贴着鼻尖,嘴唇相距不过毫厘,能清楚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
阙清云得以看清她的眼睛。
幽深,沉默,危险,充满了未知的变化和专注而癫狂的痴情。
她动了动嘴唇,嗫咬阙清云的唇瓣,针刺般痛感由唇齿间向内传递,直至五脏六腑都有了些微疼意。
双手亦越扣越紧,蜷曲的五指在阙清云白皙的手腕上按出几道清晰的红痕。
阙清云似感觉不到疼痛,未反抗,亦未推拒,直至玉潋心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尖锐的牙齿将她的柔唇咬破,刺痛扎进心口,血汩汩而流,口鼻间皆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
玉潋心舔了舔溢血的伤口,牢牢盯着她静谧的双眼。
后者只温和地回望着她,只字不语,却道尽千言。
似乎,不论她做什么,举止多么轻浮,多么冒犯,阙清云都能坦然从容地面对与接受,予以她毫无底线的包容。
而她,却在这纵容之下,贪得无厌,不断伤害。
这波澜不惊的眼神轻易打破了玉潋心内心的平静,在她心底掀起滔天巨浪,与无穷无尽的风暴。
她悲从中来,不禁埋下头,将脸没入阙清云左侧肩窝。
泪水很快濡湿了阙清云的衣襟,比窗外的雨更急,淋透了她的心。
“为什么要纵容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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