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罪自杀?”
楚策重复一遍,两道眉头之间隐隐现出川字。
谢旻之将头伏在地板上,沉声答道:“是。”
“怎么死的?”
楚策一拍桌案,面色严肃。
“咬舌自尽。”
人一死,便死无对证,索公公这招几乎是自损清誉。
大理寺牢房。
仵作谢昭还在给索公公验尸,是咬舌自尽的不错,可索公公的舌头里有好几道牙齿痕迹,皆出过血。
他戴着手套准备脱索公公的衣服继续查看索公公身上有没有其它的伤口。
这时,一旁的胡明薛看见了。
“谢昭啊,他是个太监,你可别脱人下半身。”
说完随即笑出声来。
周围小吏也跟着哈哈大笑。
唯有谢昭面不改色。
“胡大人与其为死者担心晚节不保,不如先担心担心上头的降罪?”
他这话让胡明薛变了脸。
“你什么意思?他畏罪自杀,咬舌头死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胡明薛听出了谢昭话音里的潜台词。反驳是这么说,但始终底气不足。上头真要怪罪,一个死在大理寺牢房的罪名就够他喝一壶了。
谢昭大抵心情不错,手上解衣服的动作不停,他此刻居然也有心情与胡明薛解释。
“索公公舌头处有好几道咬痕,项上头发零乱,颈上有轻微红淤。也不一定是咬舌自尽。”
胡明薛听完,一下跌坐到靠椅上。
他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刚从牢房出去不到半刻时候,回来他就死了,这么短的时间绝不可能有人潜进来杀害索公公。”
说着说着,胡明薛无神的双目倏地睁大,蹭一声从靠椅上站起来,对着旁边站着的一群小吏不是踢一脚,就是一个耳光,边打边骂:“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有外人进来,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快说,到底是谁杀的索公公?算计到本官头上来了是不是?”
被脚踢拳打的小吏们一个个苦不堪言,纷纷跪地求饶:“大人冤枉,小的们送您出了牢房之后一起守在大门处喝酒,谁也没有单独接触过索公公啊!再说了,要是真的是我们其中某一个人动的手,那大家一定能听到索公公的求救声,我们没有任何人听见求救。”
胡明薛踢完仍不解气,手上还啪啪两下打在几人脸上。
“行了,要是上面怪罪下来,我跑不了,你们也别想跑!”
说完,他自个儿又坐回靠椅,气得多喝了好几杯茶。
此时谢昭已经检查完了,他将手上的手套脱掉,去旁边净手。
“怎么样?”
胡明薛追上去,他知道谢昭是谢旻之眼前的红人,又是他的得力干将,一向得罪不得。
“还有些疑点,看上面想怎么解决。”
谢昭面无表情俯身洗手,皂角洗手在手上揉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洗干净之后又用白布擦了擦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到底是自己自杀的,还是被别人弄死的?”
胡明薛追着问。
谢昭垂下眼,没什么情绪。
“可能是自杀的,可能是被别人弄死的。”
他这话让胡明薛摸不着头脑,这一个人死了,还怎么有两种死法。
胡明薛还想追问细节,谁知谢昭转身出了门。
“呸,什么东西!”
胡明薛对着谢昭背后呸了声。
他不懂谢昭这样的人有什么可以傲的,身后一点儿背景都没有,只会一点儿验尸就傲得不行。
广汉宫。
“索公公畏罪自杀了?”
“嘭”的一声,南阳手边扶住的花瓶碎到了地上,她面无血色。
“是。”
小宫女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将南阳护到身后。
南阳用力将身边的小宫女推开,她身形有些散,似十月风中杨柳,下一刻就要倒下。
“公主,您现在不能倒下。”
小宫女又上来,扶住南阳,眼眶之中蓄满眼泪。
“您不能让索公公白死。”
南阳听见索公公的名字,眼中总算是有了颜色。
“你说得对,我不可能让索公公白白牺牲!”
南阳把身体的重量寄托到小宫女身上,她不能哭,更不能倒下,她必须要给索公公报仇。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谢旻之才将将把索公公之事说清楚,外面又来了兴师问罪的荀太后。
殿中几人听见荀太后到来消息时脸上表情莫不变幻莫测。
荀长妄神情变得最为尴尬,人是他从荀太后手中领走的,现在索公公死在了大理寺,他该怎么对荀太后交代?
他还没有想出解决办法出来,先听见了楚策让人将荀太后请进殿中来。
“臣等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旻之,荀长妄退让一旁,对着进门的荀太后行礼问安。
荀太后进门的脚步稳健有力,眼神从未偏移,她径直走到楚策面前。
等她走近了,楚策才从上面走下来。
“儿臣拜见母后。”
楚策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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